我 孩子 第五章 抉擇

國小畢業之前。我要是被父親打，妹妹拉不動父親......她就會抱著我，這樣父親就會顧慮打到妹妹而作罷！或許是被打多了？國中二年級開始我慢慢不怕事了；某天。國中同班同學正好在我家看見我被父親打的那一幕後。告訴我：「如果我不是早知道那是你爸爸。我會以為你欠債不還，才被人打的那麼慘！」我嘴角滲著血苦笑著；當我被告知自己的妹妹會被同學欺負之前。我特地翹課從高一回到國中母校保護妹妹，最後還是又被父親痛扁。上了高一之後。我不知不覺地常為了勢強欺弱的事，帶頭為了被欺凌的同學而打抱不平！

很快的，我又讀了第二次高一？那是一所有幼稚園、國中部、職校、普通高中，校規嚴格的私立學校。在那一整個上學期，我是在朝會升旗後最常被教官叫到司令台上的學生。在那個全校師生都在場的時間被叫上台的我，幾乎都是因為代表學校參加比賽記功表揚、不然就是為受欺負的弱小出征校外討回公道而戰，被依校規記過而上台接受訓話！那時候。我是普通高中一年級班上的學藝股長，也是全女生的職校部裡，最具話題的對象。

不是英雄主義作祟，也不是為了出鋒頭。才十六歲的我只知道自己像是在找生命的另一個出口？努力地讓自己成為一個對旁人具有正面價值的角色。而不是父母所認為的那般無用！上學期過不到一半。我就已經成為了全校的風雲人物？就連直屬學長也對我照顧有加。每當才領完功，正準備下司令台......。

「許恒綜，等一下！」教官說。

「現在。要頒發的是屢勸不聽、不假外出到校外與人鬥毆，按校規記大過一支！高一X班許恒綜！」

台下傳來掌聲。「學藝......學藝、......學藝加油......」一聲聲喝采迴盪在自知犯錯而俯首領過的我的耳邊。我並不認為這樣讓自己很神氣！當同班同學死黨一個個跟著我被記滿過遭退學。而我卻還在學校？我開始覺得慚愧。若不是我在朝會後到教官室報到，被教官問：「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打輸？」

「報告教官。我們都沒事，而且我沒讓學校丟臉！」教官才知道。原來課業成績優異，而且貌似清秀的我竟然是這群滋事份子的頭！

「你是一個好孩子，不要浪費自己的青春。教官不會看錯人......，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是一個有做為的人！」

我站在教官前低著頭不敢言語，眼淚不停墜落磨石子地板上。原來。我之所以還能在學？除了功過相抵之外。自己還蒙受學校的偏愛，才一直沒有被退學。知道了這件事，我覺得辜負了那幾個因為我而已經退學的同學。我回想自己所做被當英雄的錯事懊悔不已；為了保護國中的妹妹而翹課。也是在這同一個時期發生的事情！教官的話使我更加進取。而母親在我撥電話回家時說：「你每週放假時在學校就好了。不用太常回家......」，父親說我是吃不了苦的傢伙的一番話成了徹底將我壓垮的稻草！這讓我極度自私地設想了可以懲罰自己、考驗自己、證明自己、實現自己而忍心無顧阿公和阿嬤的一個計畫？一個從小懷抱的一個幼稚的夢想？我偷了父母印章，學父母簽名。簽下了一只遠洋漁工的工作契約書；我在出港前，向船公司預先借用了三萬元，而自己只留下一萬元。其他的錢，全都幫兄弟還債了！就這樣默默地，自己為出走而準備了數月後。我在家中自己的床邊留下了一封留著淚痕的信。我記得內容大概是這樣。

「我走了。我走了如果能讓家人過得更好！我很高興自己能夠成全這一份幸福。別找我，我要去的是一個只有藍天碧海而不知去向的地方！如果沒有回來。別為我擔憂。......請相信我，我會過得很快樂。......最後，請原諒我這不孝的兒子。」

下學期開學不久。我離開了自己生命一切的一切，搭機抵達了馬公港。當每個人在出港前夕拼命尋歡，我只是獨自留在船上拿著筆寫字；我仍然記得當下的心情好特別？......「悲壯」。現在，我會如此形容那種感受；上船報到七天後。四月二十八日一艘一百五十噸的鐵殼漁船，緩緩地從馬公港朝北而去。我站在後甲板上望著前來送行的人群......直到人影縮小，陸地再也看不到了為止；我滿懷著鄉愁，展開了自己的辛巴達歷險記。

那是我開啟自己的第三段人生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