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比穆氏有用（1）
#本作品不是仙俠或穿越類型
寅時剛到，天色未亮，映泉走到朱玄身旁，把他搖醒。「收拾收拾，該走了。」
「吵死了，要收自己收。」朱玄不耐煩地翻身，不想理會。
映泉不想浪費時間叫他，果斷獨自收拾。結束後，他背起行囊，再次走到朱玄身邊，「我要走了，你不走我就把你留在這裡。」
「什麼騙小孩子威脅。」朱玄發出咕噥，稍稍移動身子，不願起身。
「那我走了。」說完，映泉果真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腳步聲越來越小，直至完全消失。朱玄嘲笑映泉幼稚，不相信他會拋下自己的怪侶一走了之。朱玄躺在床上裝睡，準備等待映泉歸來，觀察他的反應。
一刻鐘過去，天色開始轉亮，映泉依然沒有回來。朱玄終於察覺映泉不是說說而已。他連忙起身，追出屋外。
朱玄跑向大門，碰巧看到映泉走出廳堂。
「你來啦。」映泉若無其事的打招呼。
朱玄拉長目光，朝廳堂望去，看到王木俞的腳前的香爐，上面插的香還在燃燒。想起昨晚，他不禁訕笑，「你怎麼有這麼多話可以跟死人說？」
那是因為你只在乎穆火。如果對象換成穆火，你肯定會聊個三天三夜。映泉心想，他怕自己太衝，沒有直接宣之於口。但他不甘示弱，於是改口，「那你怎麼這麼能睡，不是已經睡了數百年嗎？」
朱玄哈哈大笑，似乎很喜歡這個答覆。
兩人離開村子口時，看見王木俞陳屍的地方，映泉不禁回頭看了王家一眼。
「既然你放不下，為何急著一大早離開？」朱玄打著呵欠詢問。
「農村其實很講求團結，王桂昨晚那樣說是在客氣。我們趕快離開才不會讓他們難做人。」映泉說完，轉身離去。
一個時辰過去，太陽早已高掛天上。映泉停下腳步攤開地圖確認，沒想到距離預定村莊還很遙遠，至少還要三、四個時辰。
身為除妖師，映泉可以不參加幾個月後的宗族大會。但他即將成年，大會後的成年禮必須參加，能旅行的時間只剩不到半年。照這個速度下去，大概無法走太遠就必須折返回去。映泉暗暗估算，決定改變方向，前往驛站租借馬匹。
「借馬？馬不是很重要的財產嗎？」朱玄費解。他知道馬是很方便的工具，他和穆火旅行時，偶爾有好心人讓他們搭順風馬車。當然，部分原因是需要他們保護。
「你與世界脫節太久了。邊走邊說吧，這需要花一些時間。」
映泉向朱玄解釋。原本驛站是提供官員與穆氏傳遞重要消息或資料，數量並不多。但蔡家崛起後，將他們國內各地的客棧租給國家，增加了驛站數量。與此同時，蔡家也組織全國馬會，開放馬匹的租借。只要有具有商人、良民或其他官方核准的信物，都可以租借馬匹。
「我們在待會的驛站租借，到達目的地再去當地的驛站歸還。」
「這個蔡家真會做生意，給國家方便、賣朝廷面子，自己也賺了不少吧。」朱玄說。
「是啊，他們是南國最富有的商人。」
映泉話剛說完，驛站已經出現在前方，他隱約看到一個人在站前不斷徘徊。靠近一看，原來是一名官兵。朱玄興致勃勃的提出租借請求。沒想到對方相當苦惱，雙手一攤，表示現在沒有馬匹可以借了。
「這是怎麼回事？」映泉詢問。
「你自己看就知道了。」官兵帶兩人進入驛站，應該說原本是驛站的地方。
驛站內一片狼籍，供人休息的驛館牆上破了大洞，暫放馬匹的馬房更慘，已經完全倒塌。映泉仰望瞭望高台，發覺那裡的屋頂也被砸了大洞。
「幾天前，有兩隻妖物跑來。他們化成人形，假裝要借馬，沒想到大肆破壞後，把馬全部搶走，說是要去城裡吸取人類精氣。我的同僚已經前往其他驛站求救。情況如此，真的沒有馬可以租給你們。」
「這裡還有啊。」朱玄從驛館後方牽出一匹馬。那匹馬高大健壯，毛色光亮，目光炯炯有神，顯然是匹駿馬。
官兵急忙上前，想要搶回韁繩，但朱玄體型與力氣都大於他。官兵無奈懇求，「真的不行！那是國家的馬，萬一真的有什麼急事，我必須用那匹馬傳遞消息。那不是用來租的。」
「那正好，穆氏除妖也是急事。」映泉掏出銀牌表明身份，一副得逞的模樣。「這匹馬借我，我替你們除妖，把那些馬找回來。」
◎
經營一家客棧最重要的是位置。太偏遠的地方沒有客人，城市裡競爭又太經歷。邱老闆就很聰明，選擇在偏僻驛站與下個城市之間開了一家客棧。
這裡人煙罕至，交通不便，土地也不肥沃，願意長居此地的人不多。但這裡有一條貿易要道，若想縮短路程，走這裡進入棗鎮最快。為了不要露宿野外，即使餐點普通，擺設簡陋，商人或有錢的旅人都樂意多花一些錢換得一頓溫飽。
邱老闆帶著妻女在此經營多年，偶爾遇到野獸、賒帳以外，一切都算安泰順利。至少，數天以前確實如此。
邱老闆站在灶前翻炒野菜，卻時時注意樓上的動靜。他輕輕嘆氣，想起數天前。
那天傍晚，客棧內沒有客人，邱老闆走到門外打掃，順便招攬過路客。他還清楚記得，夕陽光輝下，兩個男人各騎著一匹馬迎面而來，他們身後還有數匹馬。邱老闆立刻將兩人攔下。
他還沒開口，就被兩人的容貌嚇了一跳。這兩個男人，一個額頭中間有明顯的凹陷，彷彿一條溝道將額頭一分為二，其中一隻腳似乎不太靈活；另一個也沒好到哪去，不但偏矮，還是兔唇又暴牙。邱老闆自己當然不是特別好看的人，還是忍不住暗暗取笑這兩副容貌。
「兩位是替馬主工作的嗎？」邱老闆擠出笑容客氣詢問，「要入夜了，不如在我們這裡休息，也讓這些馬休息，明日再趕路？」
那兩人互視片刻，暴牙的男人顯然不樂意，但額頭醜陋的男人湊到他耳邊，不知說了什麼，暴牙男帶著困惑點頭同意。
「你們客棧現在人多嗎？」額頭醜陋的男人問。
「你們很幸運，還沒有人，可以先選房間。」邱老闆答覆。看他們面露喜色，邱老闆立刻催促他們把馬匹安置在馬房，趕快進去客棧。
邱老闆交代老婆去餵馬，要女兒帶兩位客人去房間休息，自己轉身進入廚房。他打開灶門，丟入木頭，火都還沒升起，樓上傳來女兒的尖叫。
這兩個醜陋的畜牲，不會是對我家寶貝動手吧，她才十歲啊！邱老闆暗暗咒罵，帶著柴刀跑上樓。
碰的一聲，邱老闆踹開房門，立刻看到年幼的女兒被綁在椅子上。
站在女兒面前的暴牙男被邱老闆嚇了一跳，耳朵瞬間伸長，皮膚一簇簇的長出絨毛，直到全身都被覆蓋。邱老闆與兔妖四目相視，呆愣原地，他根本沒想到竟是妖物。
「爹爹，救我！」女兒哭喊。邱老闆終於回神，舉起柴刀步步逼近。他殺過野兔，但眼前的可是兔妖，一般的方法真的有效嗎？邱老闆不停盤算，幸好兔妖看起來也懼怕他，正一點點的離開女兒身旁。
忽然，一個黑影撲來，邱老闆來不及反應，被撲倒在地。定神一看，發現是一隻人形的羌妖，他的全身覆蓋短毛，頭上頂著兩隻短小的角。從對方眼睛上方明顯的兩塊突起的骨頭，邱老闆立刻明白情況。
「兩位大哥，請高抬貴手，我們真的不好吃。」邱老闆求饒。
羌妖笑著，低頭湊到邱老闆面前，邱老闆嚇得頻頻發抖。「不吃你們，就吃客人。你們不是生意很好嗎？」
雖然說是吃，其實那兩隻妖物沒有真的把人給吃了。只是要邱老闆在飯菜下迷藥將客人迷暈，方便他們輪流吸食人類精氣。想到這裡邱老闆再次嘆氣，這兩天不知為何，生意特別不好。尤其今天，只來一位旅人，肯定不夠兩隻妖物吃，到時候又會吸食他們一家的精氣。
「照樣下去不是辦法，靈藥總有一天會見底啊。」邱老闆喃喃自語。
這時，老闆娘掀開門簾，走到邱老闆身旁，壓低聲音提醒，「快啊，快到他們肚子餓的時候了。」
邱老闆一聽，連忙在菜裡加上足量的迷藥，裝盤，和老婆一起出去上菜。
與此同時，羌妖與兔妖正在房內下棋。
「你想到的這個方法真的不錯。」兔妖說。「旅客離開就離開了，如果按照原本計畫去了棗鎮，就沒這麼安全了。」
「我們也沒有把人弄死。他們旅行趕路，大概只覺得自己沒睡好，變得虛弱。」羌妖吃掉兔妖的一隻兵，又看著女童。女童癱坐在椅子上，雙頰凹陷，眼神渙散，似乎半夢半醒。羌妖冷哼一聲，輕撫自己有些不靈活的那條腿，「也多虧他們一家都很安分。」
敲門聲響起，門外傳來邱老闆的聲音。「兩位大哥，那個旅人已經放回床上了。」
「你去還是我去？」兔妖問。
「你先去吧，我對中年人類實在沒什麼胃口。我看著他們。」羌妖解開女童身上的一條麻繩，綁在她的脖子上，牽著她打開房門。
邱老闆向兩隻妖物打招呼，直到兔妖離開，他才敢提著飯菜進入房間，向羌妖打招呼。羌妖不以為然，催促他趕快離去，又朝女童說，「妳快吃，等等換我吃。」
「大哥，我女兒昨日才……她精氣不夠的，您還是吃我吧。」邱老闆懇求。
羌妖煩躁咋舌，「你這種中年人類身上都有股臭味。」話還沒說完，樓下就傳來老闆娘高聲呼喊，「快下來啊，有兩個小夥子要入住！」
邱老闆欣喜若狂，他們都知道這兩隻妖物最喜歡十幾歲的年輕人。他抬頭一看，果真看到羌妖面露笑容。
「快去，有他們兩個，今天就不吃你們。」羌妖笑著催促老闆下樓。
映泉跨過門檻，環顧四週。這個客棧大廳，簡單放置五組桌子，卻不見任何客人。他不自覺放慢腳步，不小心撞到朱玄身上。
「怎麼？剛剛騎太快了，腿軟了？」朱玄把映泉扶正，隨即繞過他，一屁股坐在一張椅子上，轉頭詢問，「你們這裡有什麼好吃的？」
「有野菜，可以清炒，也可以和醃肉一起炒。」老闆娘回答。她特地打量映泉，直到映泉扶著腳慢慢坐下，她還是不放心，「兩位趕路一定很累了？趕快吃完放好好休息。」
映泉面露難色，「阿姨你說的沒錯。」
「一定是平時吃太少了，阿姨，把醃肉和野菜一起炒了。」朱玄插嘴。
「好。」老闆娘點頭，轉身進去喊單，沒想到，羌妖與兔妖竟然也在廚房。羌妖指了指桌上的酒，示意老闆娘加藥，端出去給客人喝。「我已經等不及了，你快點把他們弄暈。」
「我也是。剛剛那個旅人太老了，我原本打算回頭吃你女兒，你要感謝他們替你女兒擋災。」兔妖說完哈哈大笑，拉扯麻繩，把女童拽到身旁，把口鼻貼到女童後頸。「還是我先吸一些墊墊胃？」
老闆娘嚇得連連求饒，再三承諾自己會照辦。羌妖再次催促，老闆娘連忙端起酒和花生往外走。她盡力笑臉盈盈，不只替兩人擺好酒杯，還替他們斟滿酒，舉止顯然比進去前積極不少。「來，你們趕路這麼辛苦，我請你們喝酒。」
「這麼好！」朱玄拿起酒杯，一飲而盡，還向老闆娘展示空杯。
「這位小兄弟酒量真好啊。」老闆娘立刻替他斟滿，也不忘轉頭催促映泉，「酒可以消除疲勞啊，你也快喝。」
映泉啜飲一口，「阿姨，你看起來也很累啊，氣色不是很好。」
「是嗎？最近都沒什麼客人，怎麼會疲累呢？」老闆娘胡亂回答。
「沒客人？馬房明明有好幾匹馬啊。」映泉疑惑，聲音越來越小。他扶著頭，身體忽然左右晃動，最終倒在桌上。
「你怎麼這樣就不行了？」朱玄起身，沒走兩步就一陣踉蹌，瞬間昏倒在地。
老闆娘靜候片刻，確定兩人都沒有動靜，帶著笑意慌忙大喊，「可以出來了，兩個都都暈倒了！」
（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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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好好享受第四章的輕鬆吧，後面很難有這種氣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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