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州/ 2024 05

她在大二那一年的暑假跟著幾個系上的女孩去了一趟舊金山參加暑期課程，讓她除了有機會認識美國，也一探那所知名學府的校園。

她以為美國的大學都是這樣的，後來才知道是那所學校的特色: 在校園裡時常可以看到公眾演說的人，就站在校園的廣場侃侃而談，有些內容富含思辨，有些她聽得不知所云，無論內容為何，她對那個站著就說，人們駐足聆聽的校園景色感到新奇。她懵懵懂懂的窺見了言論自由，或是更大幅度的說，自由。

在校園的周邊，常常看到上空行走的人，那些人神色自若，街上與他們擦肩而過或是併肩而行交談的人們也是。她初見的時候詫異，幾個星期之後已經見怪不怪得稀鬆平常，她才發現原來人可以很快的適應環境。原來在一個地方妨礙風化的事情，在另一個地方是全然被允許接納的，而反之亦然。

當她習慣了舊金山校園的自由開放，在某個週末跟著大家去洛杉磯的迪士尼玩耍，她沒有想到僅僅幾個小時車程之隔，保守程度卻有很大的差別。她記得她只不過是穿著連在台灣都可以穿的、素色平常的無袖上衣和短褲，在洛杉磯等車的時候就被候車亭的老太太瞪了幾眼，彷彿她穿的是什麼傷風敗俗衣不蔽體的不當衣著，她記得在那樣批評的視線下她的困窘。

小插曲是那個暑假她和閨密住在同一間宿舍，沒大人管的飲食自由一個不小心就變成了亂吃一通，有次她們心血來潮中午一個人抱著一大桶冰淇淋當午餐，印象中似乎吃到全身發冷，那次是她這輩子唯一的一次這麼做，瘋狂但是過癮的放縱。

一個看似平凡的學英文的暑假，短短幾個星期她在沒有預期下暴露在不同方面的顛覆裡:不同的語言，不同的學習方式，不同的食物，不同的表達，對於自由和合宜不同的定義。英文到底學了多少她不知道，舊金山之行，收穫與其說是英文，還不如說是讓她看到了許多的不同而開始學習去接受不同。

多年後，她對加州的記憶已經十分模糊了，模糊到只剩一團印象: 自由的校園和在看似平常的學校生活中接受著許多不同的文化衝擊，還有那個被衝擊而拉扯、擴容的，很年輕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