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04/13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我在高中認識了同校的左暗,但上大學後就沒有再聯絡了。

時隔7年的偶然重逢,即使他的外貌變了不少(從前的黑髮如今一頭銀白),我仍憑藉著他的墨鏡下的眼神認出了他—那是雙總看起來若有所思的陰鬱眼睛。高中時的我還不懂,只有瞭解真正痛苦的滋味的人才會有那種眼神。

他看見我時,微笑著打了招呼。

我還沒準備好與左暗重逢。左暗一直是我景仰的對象,也是追逐的目標。我這些年非常努力,上了不錯的大學,也通過國家考試進了中央政府的議會。但還差一點,我還爬得不夠高。我多麼希望再見到左暗時能令他刮目相看

我離下個行程還有一些時間,就邀他去一旁的咖啡廳喝杯咖啡,而他剛好也沒事。

我點了杯黑咖啡。

左暗跟我說:他平常不喝咖啡,菜單上有什麼茶類嗎?他看不到。

我以為他在開玩笑,疑惑的看向他。左暗也看著我,或者該說是眼睛朝向我的方向,表情完全不像在開玩笑。

我不敢置信,開始逐步回想他到目前為止的一舉一動。

疑點1:剛剛他明明在我跟他打招呼之前就認出了我。

疑點2:走路的樣子跟避開障礙物的反應速度也跟正常人完全一樣。

疑點1的可能原因:1.他早就知道我會出現在這裡,甚至精確到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他面前。2.其實最初他打招呼時並不知道我是誰,是直到聽到我的聲音才認出來。而一開始會跟我打招呼也只是因為,他感覺到我了的視線、和感覺到因為我在看到熟悉面孔時為了辨認他而改變節奏的步伐。(能力者對視線的敏感度或多或少都比普通人強)3.這是他"新"的特殊能力。

疑點2的可能原因:我聽說有些盲人經過聽音辨位的訓練後,便可以讓聽覺對小範圍環境與視覺有同等的掌握度。他穿著休閒風格的白襯衫與棉褲,卻配上硬底皮鞋,或許就是為了利用鞋子製造的腳步聲來聽音辨位吧。

左暗說:「有賣薰衣草茶啊~」。並向店員點了一杯。

這下我又更困惑了,我不懂他是如何在無法看到菜單的情況下知道有賣薰衣草茶的。或許他來過這間店,現在突然回想起了菜單;又或許他是聞到了薰衣草茶的味道才知道的,但我是沒聞到。

他像是感覺到我了的困惑,打趣的對我笑了一下。

我們坐下之後左暗向我解釋,他的能力〈萬籟俱寂〉讓他能聽到周遭的人的想法。他聽到我在腦中回想:早上長官叫了我的名子後跟我說的話;也聽到咖啡店中一位客人正猶豫著要不要點薰衣草茶。

我問起他怎麼變成了白髮。左暗說他本來就是白髮,那是遺傳自母親(我聽說過他的母親在他還小時就過世了),只是年輕時不想看起來那麼奇怪,都會把頭髮染黑。而左暗在失明後,就覺得沒有染髮的意義了。

我們彼此分享這些年來的事。

我回憶起高中時期:我與左暗只不過是因為同為能力者才會互相認識,我們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能力更是天差地遠。他的爸爸是黑社會組織的首領,因此常有危險找上左暗。但左暗是天生的戰士,贏下的打鬥和躲避過的暗殺不計其數。傳聞說有次他獨自面對十幾個持槍黑道,結果對方全數死亡,而左暗毫髮無傷。我相信這個傳言並非誇大其辭,因為左暗的確有這個能耐。我看過左暗戰鬥的樣子,他的能力〈鏡換雙生之星〉可以讓他與敵人交換位置與姿勢,即使是在能力者中,單論戰鬥,他無人能敵。左暗是我唯一的朋友,雖說是朋友,但也不常處在一起,因為他有自己的生活圈—來往的都是些黑社會的大人。我對左暗一直憧憬又忌妒著。

我上了大學便與左暗沒了聯繫。

左暗告訴我,他在大學一年級時,因為父親被敵對黑幫所暗殺,他在組織幹部的擁護下休學接管了父親的黑幫。

關於他為何失明,左暗說,那是他自己捨棄的。左暗開始領導黑幫後,與敵人的鬥爭又持續了兩年,之後,一個手下幹部背叛,出賣了關鍵情報,讓組織被敵人瓦解,而左暗僅剩的唯一親人—他的雙胞胎哥哥,也在最終的決戰中喪命。

左暗說,那是自己的錯。他對於自己沒察覺手下的叛意,最終導致哥哥死去無比後悔。於是左暗與命運進行交易,他以捨棄雙目光明為代價,換取洞悉真實的力量

左暗談起現在正在做的事。

他問我知不知道莫德雷德這個人。

我聽說過這個人,莫德雷德是一個名叫"黎明"的企業的董事長,而這間企業是涉及多種產業又在其中佔據主導地位的世界級公司。我在中央議會中的某些工作,也有受到"黎明"所進行的施壓。

左暗說,莫德雷德秘密執行著一項名為"能力者名冊"的計畫,試圖登記並管理所有的能力者。雖然,這的確能制裁那些做惡的能力者,但若是這項計畫完成,所有能力者都會在莫德雷德的控制之下,屆時他將得到過於強大的勢力。為了防止能力者世界的失衡,左暗說他與他的夥伴們對抗著墨德雷德。

我說,讓我加入你們吧。我其實沒有想清楚這場發生在暗處的戰爭對自己究竟有何意義、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參與?會對左暗這麼說,就只是突然湧起的某種激動情緒使然。

左暗在失明的同時也無法再使用他的能力〈鏡換雙生之星〉了(因為那是一項需要仰賴視覺定位目標物的能力)。如今有著K這個名號的他以一種不同的方式戰鬥著,用看穿人心與揭開隱藏秘密的能力領導著他的同伴。

過了7年,我變了,左暗也變了,但也可能是我終於真正的了解了他。我想,高中時左暗就已經知道我其實暗地忌妒著他,但他沒有把那樣的我甩開,反倒是繼續溫柔地把我當成朋友。

如今我不再想要超越左暗了,只想追隨他。

最後,我們交換了聯絡方式,左暗給了我5支電話號碼。

他叮囑我一定要避開默德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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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物都有記憶,記憶就是痕跡」 這裡會放一些我的隨性書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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