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殺不死你的，終使妳糜爛】第七章 - 作業

雖然與秦淮相識不過一天，我卻被不由自主地想去了解他。他性格上的衝突感與神秘感激發了我強烈的好奇心。這種好奇心是危險的，但我止不住自己的慾望，就像站在懸崖邊的人會不自覺地想往下跳一樣，我想去挖掘那個真實的他，看看他究竟是那個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浪子，還是那個喜好孤獨但善良的大男孩。

我回到家，閉著氣喝完魚湯，又灌了兩杯水，就躺回床上拿著手機擺爛。才剛打開社交軟體，我就發現了幾個意料之外的好友申請：“一閃一閃亮晶晶發出關注請求”、“木木女奇可發出關注請求”、“孟毅凡發出關注請求”、“秦淮發出關注請求”。

耐人尋味的不只有發出請求的人，還有他們發出請求的時間。蘇晶晶和林妙的申請是在上課的時候發出的，雖然我的網名“白雲”不是那麼難猜，但還是得感嘆她們搜索的效率與實力。孟毅凡的是午後，秦淮的則是剛剛發出的。對於孟毅凡和秦淮的關注請求我沒什麼疑問，畢竟大家接下來會一齊做作業，有機會相處得熟。可蘇林兩人的申請就很令我煩惱了。根據秦淮所述，她們兩個人對我應該沒什麼好印象，而且很可能把我當成她們釣凱子路上的絆腳石了。在這種情況下發關注申請，就是在說“我看看你這綠茶狐狸精一天天的都在幹嘛”。如果看見我發了美食照，就在心裡罵一句“又是哪個男人請的吧？不要臉！”；如果看見我發了自拍照，就一邊留言“寶寶絕美～愛死你了”，一邊截圖發給閨蜜吐槽“以為自己是誰啊？P圖P得這麼誇張，噁心死了！”；如果看見我發了風景照，就嘖嘖嘴，罵句“假清高！”。總之就是講究一個“我雖然一看到你就噁心，但我就是要每天關注你然後留言說愛你背地裡給你往死你罵”。本來以為這年頭沒有人玩電子寵物了，怎料它是以更新穎且更適合心理變態的模式存在於社交軟體之上。

可惜，對於想對我“賽博養寵”的蘇林兩人，她們可能要失望了。雖然我有社交帳號，但我只發了三張幾何圖形照片，而且還是五年前剛註冊時過新手教程時發的。那些圖片是當年做簡報時手機存的，剛好過新手教程需要圖片，就上傳了。帳號註冊之後我就再也沒有上傳過什麼東西，平常也就在別人關注我時會進去點個同意，除非是有書荒或者什麼大瓜，不然我很少看他人的動態。回到蘇林兩人的申請，其實我就算通過也沒什麼，在我的主頁裡她們什麼資訊都得不到，而我不想通過的理由也只是覺得她們的動機頗噁心。在一番掙扎後，我還是選擇了通過，而原因有二：首先我沒有明面上和她們撕破臉，如果不通過，她們可能會猜到秦淮孟毅凡之一和我說了她們造我謠的情況，這是陷秦淮於不義；其次，大家接下來是要一起做作業的，把關係搞得難堪對彼此都不好，留一絲臉面，大家把作業做了，日後相忘於江湖便是。

我通過了四人的關注請求，並且出於禮貌都回發了關注請求。秦孟兩人的帳號是私密的，但蘇林兩人的不是。蘇晶晶有三千多個關注，算是個小網紅，林妙可也不少，有一千多快兩千個。兩個的主頁上都是各式各樣的街拍和網紅餐廳照，其中也不乏頂級五星級酒店的房間照。

蘇晶晶的照片牆上穿插著不少業配——“很高興能與某某品牌合作，某某品牌新出的護膚品真的超級好用！我原本泛紅的皮膚才用了一個星期就完全好了！”——然後配上一個精緻的妝容。

林妙可的業配就比較少，但也能看到類似的模板。 忽然，她頭像上的紅色小圈圈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發動態了”。我點進林妙可的動態察看：“上課超無聊”— 配圖是合上的蘋果筆記本電腦，發佈時間早上九點十七；“帥哥在左” — 配圖是秦淮的側臉，但是被貼紙遮了一大半，我很好奇蘇晶晶看到會是什麼反應；“男主為了白月光虐原配的結局只會是追妻火葬場” — 配圖是一盤吃了一半的義大利麵，應該是中午小組聚餐是點的，但是那段文字有點意義不明。她口中的男主應該是秦淮，但白月光是指蘇晶晶嗎？然後她自己是那個“原配”？亦或是白月光是秦淮現任女朋友，然後蘇晶晶是那個“原配”？所以他們中午都討論了些什麼？這又是白月光又是原配的，還弄出個“虐妻火葬場”，而且中間還把我當成炮灰突突了一通。難怪人家說三個女人一台戲，這吃個飯就能腦補出一部百萬字小說。

總結一下現在的劇情就是：蘇晶晶喜歡秦淮是桌上的明牌，而林妙可想勾搭秦淮則是麻將桌下那雙不安份的腳。至於現任女友，我想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女人，不可能看著秦淮被其他人搶走，哪怕她不是真心和秦淮相愛，也不可能被落了面子。現在可以推進劇情的決定性因素就是秦淮的態度，如果他選了蘇晶晶，那就是“晶晶一笑很傾城”的劇情，如果是林妙可，那就是“高冷系草遇上傲嬌正妹”，如果是原配，那就是“唐三藏勇闖盤絲洞還全身而退”了。要是平時的話這大瓜我是吃得挺開心的，但這一回我完全開心不起來，大概我是離戰場中心太近了，一不小心我的清白和小組作業就會被戰火波及，落得個賠了夫人又折兵的下場。

想到這裡，我懊惱地在床上翻滾，“我該和秦淮說我不去餵貓嗎？” 一開始答應和他餵貓是覺得他孤零零的很可憐，但說到底他還是有女朋友的，一起在荒山野嶺餵貓真的不太合適。

“秦淮剛剛通過了您的關注申請。” 一條醒目的訊息在彈窗出現。我立馬坐直，按開他的主頁。他的主頁只能說和海王毫不相干，不知道的可能以為他是做寵物生意的。一大堆的照片，全部都是各種花色的貓咪。有幾張是剛才見過的小花貓，有一些是貓咪咖啡的，還有一些是街拍的，近百張照片居然連個兩條腿的都沒有。

點開他的最新動態，是一堆貓零食和玩具，配文“下次一起玩”。

“他是在和我說嗎？” 我立馬打消這個危險的念頭，秦淮可是系草乃至校草級別的男生，不是我這種小透明可以隨便覬覦的。而且他身上太多未知，在什麼都沒搞清楚之前就暈船可是會被吃得連骨頭都不剩的。我忙退出了社交軟體，平躺在床上，讓自己冷靜下來。

“白芸，我是秦淮，我把你拉進作業小組裡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彈窗又給了我一個爆擊。

“Hi白芸，我是林妙可。” 一個叫“市場營銷3400小組作業”的小組開始彈訊息。

“白白你好，我是晶晶。” 為什麼要叫我白白，有點令人不適。

“白芸好，我是孟毅凡。” 這個人我不太有印象，等一下再看一下他的主頁好了。

“我是秦淮。” 一如既往的簡潔。

“大家好，今天中午沒陪大家吃飯真的不好意思。”

“沒關係，不是什麼大事，下次再約吧。” 孟毅凡回覆。

“話說淮哥哥怎麼有白白的電話？” 我心裡一緊，雖然我和秦淮兩人清清白白，但還是怕秦淮說出什麼讓人誤會的話，引來蘇林兩人的圍攻。

“回家路上遇見就順便要了個電話。” 秦淮這一答大方得體，既沒有講大話，也沒有把事情說得太曖昧。

“你們太有緣分了吧。” 林妙可開始了她一貫的陰陽怪氣。

“這個星期天十一點五十九就是大綱的截止日期，我們最好提早開始收集點子，目標是星期六晚上做完大綱。” 秦淮無視了林妙可的陰陽怪氣，直接討論作業。“這次的小組匯報是要選擇一家公司並分析其歷史上成功和失敗市場營銷策略，我們選擇的公司不宜太小，太小的話沒有足夠資料可以支撐一個二十分鐘的演講。我希望在星期四前敲定公司，五六做大綱。大綱不需要所有人一起做，兩個人就夠了。” 秦淮邏輯清晰，有條不紊地安排著工作。

秦淮發完消息後的五分鐘，沒有一個人出聲。“我可以幫忙做大綱。”我主動請纓。

“那就我和你一起做吧。” 秦淮回覆。

“啊啊我剛剛沒有看到淮哥哥的訊息～我可以幫忙的呢～” 蘇晶晶順手發了一張小貓紅臉的表情包。

“你才一年級你有經驗嗎？” 我隔著螢幕都能感到秦淮的不爽。可這也不怪他，沒有誰會想帶著一個菜鳥做作業。運氣好的話菜鳥什麼都不做，大佬一個人救全場，運氣不好的話菜鳥一邊拖進度一邊情緒崩潰，大佬不只要忙著擦屁股，還要帶小孩般照顧對方情緒，最後還要帶隊上分，真是人間煉獄。

“那淮哥哥你教我嘛～” 蘇晶晶的厚臉皮是我八輩子都學不來的。

“還是我來吧，我之前做過類似的。”林妙可終於出聲了。

大家都在等秦淮回覆，但是他半晌不說一句話。

“妙可願意幫忙的話就最好了。”我不想被夾在中間，直接請辭。

又過了半晌，秦淮終於擠出了一句話，“嗯。隨便。”

群裡又冷場了。

“我上網搜搜看有什麼公司可以做，星期四之前我會把名單發出來。” 我發完最後一句話就下線了，躺回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

最討厭的情況出現了。羅生門加Freerider。蘇林二人是戀愛腦，孟毅凡在一旁冷眼旁觀，有活也不主動幫忙。所幸秦淮主動扛起大旗，不然我就又得自己一個人做完了。這種小組作業最可怕的不是作業內容，而是隨機出現的妖魔鬼怪，當中包括但不限於：啥都不做啥都不說的失蹤人口，啥都不做但話比誰都多的光桿司令，啥活都想做但啥活都能搞砸的攪屎棍。就在我以為這個列表已經夠齊全了，今天給我遇上了蘇林二人，不得不多加一項“薛定諤的白骨精”，這種生物會根據合作對象坍縮成毫無生命跡象的白骨或者勾引人的精怪。

雖然說我這一次遇上了“薛定諤的白骨精”和“失蹤人口”，但好在有神隊友秦淮，看他安排工作的樣子很是熟練，應該是個可以在關鍵時刻救全場的大佬。而且有他在，林妙可也能成為一個可靠的戰力。想到這裡我又沒有那麼焦慮了，在床上左滾滾，右滾滾，迷迷糊糊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