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源 首部曲-第四章

兩天以前的凌晨，凱爾仍在夢境當中。

他睡得非常沉，嘴邊還掛著一個微笑。

那天早上，他跟漢娜訓練了弓箭術。

在所有兵器中，他對弓箭最情有獨鍾，時常自己摸索著，那次終於和漢娜有了一次實戰的練習。

出乎意料的，他的表現非常之好，凱爾在漢娜臉上看見前所未有的笑容。

「你做得很好呢。」當時，漢娜這樣說著，並摸了摸他的頭。

雖然年齡不小了，但是凱爾並未抗拒這樣的觸摸，相反的，得到漢娜的肯定他非常開心。

在凱爾的認知裡，自己從小就沒有母親，便是漢娜一手將他帶大，擔任起了照顧者、母親、老師等職責，雖然總是不苟言笑，但在這樣的舉動當中，凱爾感受到了「母愛」。

他的嘴角勾起，非常開心。

此時，凱爾突然睜開雙眼。

不知為何，他突然從深層的夢境中醒來，凱爾緩緩坐起身，有些不解。

「奇怪……明明剛剛還睡得很好……」

雖然因為優質的睡眠被打斷而有些不開心，但凱爾還是感受到了一絲異樣。

他爬下床，走到了窗戶邊。撩開窗廉，凱爾看向外面的街道。

雖然是在深夜，外面卻還亮著幾盞燈，仍能看得清街道的樣貌。

不像白天與晚上那樣熱鬧，卻有別樣的感覺，凱爾很喜歡這種平靜，於是便凝視著這樣的場景。

突然之間，他好像看見了什麼。

凱爾瞇起眼睛，看向遠處的那座山，那是東面人類領地的劃分象徵。

那裡，似乎閃著什麼光芒。

凱爾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個方向，想要分辨出那是什麼東西。

是一道急速的光芒，向遠處的街道襲去。

此時，凱爾也注意到，東面城牆與平常不同。

開了一個洞。

凱爾發現到事情非常不妙。

他慌忙跑出房間，向家中的大廳跑去。

他家所在的地方是距離東面城牆最近的小城鎮，這座城鎮唯一的「根源」家族便是他們傑森家族，而這種程度的襲擊，意味著和傑森家有非常大的關係。

凱爾高速下樓，來到了大廳，大廳中已經聚集了所有的家人們，表弟稍爾．傑森，伯母瑪麗．傑森，伯父艾倫．傑森，父親葉迪爾．傑森，以及站在一旁的漢娜。

看見他出現，表弟稍爾有些震驚，他走到凱爾身旁，說：「表哥，你怎麼也來了？」

凱爾來不及解釋，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父親問：「父親，外面……」

「嗯，我們知道。」葉迪爾的臉上並沒有一網和藹的笑容，而是嚴肅與認真。

「是鬼族的襲擊，這樣的攻勢，我們傑森家族得要出去應戰。」葉迪爾緩緩站起身，逐一看向家人們的雙眼，說：「各位，這是我們的使命，作為「根源」，我們得要保護別人。」

其他人都看見了葉迪爾的雙眼，並且做出了肯定的回應，唯獨沒有與凱爾對上視線。

凱爾向前一步，認真地說：「父親，我也要和你們一起去。」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葉迪爾緩緩轉移目光，落在凱爾身上，這一刻，凱爾在他的眼中看見了某種深刻的情緒，葉迪爾緩緩身起手，搭在了凱爾的肩上：「我的孩子，還不到時候。」

聽見這句話，凱爾心中有說不出的難受。

葉迪爾眼神溫柔，有力的手掌無比溫暖。

「你是個不平凡的人，但是，現在不是時候，我的孩子，你要記住，能力越大，能做的事情就越大，要擔的責任也越大。」

葉迪爾伸出另一隻手，撘在稍爾的肩上，看著兩個孩子，他再度露出那和藹的笑容：「不論何時，你們都得要遵循自己的內心，尋求自己的正義。」

說罷，他緩緩放下手，轉頭看向在角落的漢娜：「漢娜，妳也留下，保護好凱爾。」

「遵命。」漢娜微微低頭，向葉迪爾行了一個禮。

「走了，稍爾。」

「是的，舅舅。」十六歲的稍爾臉上沒有一絲懼色，他看向凱爾，說：「表哥，等等再見。」

「萬事小心。」

凱爾知道自己不可能與他們並肩作戰，但並未表現出失望。他目送著四人離開家門，消失在黑夜中。

葉迪爾領著三人走出宅邸，外面一片漆黑，本來閃著的路燈都已熄滅。

「看來，他們已經來了。」瑪莉說著，面色十分凝重。

葉迪爾說：「抱歉了，艾倫，你來到我們家，可能要就此喪命了。」

除了稍爾略為遜色外，其他三人都是優秀的「根源」，正因如此，他們都能感受到前方在等待他們的究竟是什麼樣的敵人。

艾倫輕笑了一下，看向身旁的瑪麗，又將手搭在稍爾身上，說：「不，能遇見瑪麗、來到傑森家是我一生的榮幸，我不後悔，也不害怕。」

瑪麗向他微微一笑，兩人的手緊緊牽在一起。

對於這個答案，葉迪爾並不會感到意外，但仍是非常開心。

他看向身邊年輕的侄兒，說：「稍爾，等等不論發生什麼，只要覺得不妙就跑，我們三人會盡全力讓你生還。」

「舅舅……」雖然知道道理，但聽這著些話稍爾仍感到難受。

葉迪爾說：「孩子，記好我說的話。」

「嗯。」稍爾微微低下頭。

下一秒，四人同時感受到極強的壓迫感，他們停下了腳步。

葉迪爾抬起雙手，放到了胸口的位子，一個刀柄緩緩浮現，他雙手握住刀柄，拔出了一把巨大的太刀，刀長一百七十公分，將近與葉迪爾的身高一般。

瑪莉也拿出自己的兵器切刃造，刀身筆直地指著地面。

艾倫動了動手指，從他的胸口出浮現出一柄十字紋槍，十字紋槍從他體內飛出，高速在他周圍繞了一圈，最終停在他的身側。

稍爾緊張的看向前方，手也已經伸到了自己胸口前。

「看來，出現了一群強勁的敵人啊？」一把森冷的聲音傳來，一個人影緩緩從遠處走來。

他的頭髮、眼瞳與皮膚都無比蒼白，在黑暗中顯得更加顯眼，頭上的兩對角以及分布在額上的黑色裂紋諭示著他不凡的身分，他舔了舔鮮紅的雙唇，露出了一個危險的微笑。

「不要大意，他不簡單。」葉迪爾沉聲說。

那名鬼在距離他們十公尺的位子停下，說：「為了方便稱呼，你們就叫我『神槍鬼』吧！反正我也不想告訴你們我的名子，那你們呢？怎麼稱呼？」

葉迪爾面無表情，已經進入了極度專注狀態。

「我們是傑森家族。」

話音剛落，艾倫手指一勾，十字紋槍以極快的速度向「神槍鬼」飛去，直擊他的面門，在快要碰到「神槍鬼」時，「神槍鬼」消失了蹤影。

艾倫微微揚眉，此時，稍爾輕聲喊：「上面！」

「神槍鬼」正在半空中，剛剛，他以極大的彈跳力彈到了空中，速度之快，連艾倫都沒能補捉他完美的動向。

在「神槍鬼」即將下落時，他用手比劃出了一個槍的姿勢，接著，手指直直地指向艾倫。

「神槍鬼」的嘴角勾著一抹詭異的微笑。

「碰！」他輕聲說。

這瞬間，瑪莉迅速反應，她舉起手中的切刃造，擋在丈夫的身前。

一聲極大的碰撞聲，瑪麗被擊退了半步，擋下了這看不見的攻擊。

同時，艾倫用手指畫了一個圈，十字紋槍大幅度掃向在空中的「神槍鬼」。

「神槍鬼」伸出手，與十字紋槍對碰，將十字紋槍打退，打斷其旋轉的樣子，同時被作用力影響，他高速的飛回了地面，安穩著地。

在「神槍鬼」著地的瞬間，聽見了一股極細破風之聲朝他的額頭襲去，他立刻向後翻滾，只見他額前的一小搓頭髮被削下，銀白色髮絲落地。

「不愧是『根源』，還真是名不虛傳，連個小弟弟都這麼厲害。」

聽見這句話，已經隱身了的稍爾心中一震。

他的能力為「隱戰」，能將自己與武器肋差一同隱形，並且盡可能地隱藏自己不被發現，要是不知道他的能力，很多強勁的高手都會被其欺騙，陷入混亂。

但「神槍鬼」不僅識破了，並且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那個人是他。

不過，艾倫及瑪莉不打算給他聊天與休息的機會，十字紋槍再度向他飛去。

這次，十字紋槍的攻擊變得更快更猛，但「神槍鬼」卻輕鬆的閃去，沒有露出半點吃力的表情。

突然之間，十字紋槍緊急停止，一個人影出現在神搶鬼面前，切刃造的劍尖刺向「神槍鬼」的下腹要害，「神槍鬼」伸出兩指，夾住了切刃造。

此時，第二把切刃造緊接著刺向他的後心。

「神槍鬼」有些驚訝，高速回過身，切刃造輕輕削過了他的肩頭。

他看著第二個瑪麗，說：「分身？」

瑪麗臉上帶著微笑，挑釁的說：「真聰明。」

下一秒，無數把切刃造從四面八方刺向「神槍鬼」，十幾個瑪麗同時攻擊。

「有一點麻煩了。」「神槍鬼」臉上的笑容緩漸漸退去。

他伸起手指，指向了天空。

一個奇妙的聲音傳來，所有瑪莉同時消失，本想趁著分身攻擊完「神槍鬼」後進行致命一擊的瑪莉沒有預料到對方預判了她的想法，她的右肩出現了一個直徑一公分的圓洞。

瑪麗身子歪斜，本想刺出的劍哽在了半空，她狼狽的落地，腳下些微踉蹌。

「瑪麗！」

十字紋槍從瑪麗與「神槍鬼」中間穿過，瑪麗被隱身的稍爾扶住，向後退了幾步。

「母親，您怎麼樣了？」稍爾現回原形，焦急的問。

瑪莉的額上滲出冷汗，她緊咬著牙說：「沒事……」

話音剛落，瑪莉感受了不對勁。

「真的沒事嗎？我的能力不只是這樣喔。」「神槍鬼」一邊閃躲著十字紋槍，一面解釋：「我的能力不光是無法察覺的神槍，還有另一個功能，『切斷掌控權』，也就是說，妳的右臂已經不屬於妳了。」

瑪莉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癱軟下垂的右臂。

「神槍鬼」笑得愈發詭異。

「所以，我也可以這樣做。」他的手指對準了艾倫的十字紋槍，他邪笑著看著艾倫。

「碰！」

下一秒，十字紋槍應聲落地，一動不動。

艾倫揮舞著手指，神情愈發沉重。

「你的能力應該是『操縱』對吧？很可惜，你的槍已經不歸你管了。」「神槍鬼」開心地大笑著，使得街道的氣氛變得更加違和。

「笑夠了嗎？」一把沉重的聲音傳來。

「神槍鬼」止住笑聲，看向站在後面的葉迪爾。

葉迪爾表情嚴肅，眼中閃著怒意：「欺負我的妹妹和妹婿，很有趣嗎？」

聽見這句話，「神槍鬼」臉上的笑容驟然消失。

「有趣……嗎？你怎麼會問我呢？」「神槍鬼」凝視著葉迪爾，身上發散出一種強烈的恨：「你應該要問問那些殺了我父母的人類，有趣嗎？不然，為什麼會笑得那麼開心呢？」

霎那間，「神槍鬼」出現在了葉迪爾面前。

葉迪爾舉起大太刀，猛地向他斬去。這刀極重，「神槍鬼」瞬間意識到自己不能接下這刀，他向旁躲閃，葉迪爾劈到了虛空。

「神槍鬼」本想進攻，卻再度聽見那細微的聲音，他伸起手，在空中抓了三下。

「神槍鬼」看向手心，是三枚手裡劍。

此時，大太刀再次向他襲去，這次刀鋒直接向他的頭腦斬來。

他歪過頭，手指再度指出。

這次，他指向的是虛空。

「稍爾！閃開！」葉迪爾大喊。

下一刻，他睜大了雙眼。

葉迪爾緩緩低下頭，看著自己的右腿。

在葉迪爾將注意力放在指著稍爾方位的右手時，「神槍鬼」的左手向他的大腿開了一槍。

下一刻，出現了讓葉迪爾更崩潰的畫面。

稍爾緩緩顯型，胸口有一個小小的洞。

「不！！！」艾倫吶喊道。

這次，「神槍鬼」沒有笑，只是凝視著葉迪爾的表情。

葉迪爾神情憤怒，臉上因為充血而變得通紅。

他正想開口，便再度移動身子，艾倫拿著妻子的切刃造向「神槍鬼」進攻。

「神槍鬼」看著這不屈的一家人，心中有些感觸。

「其實，我們都是一樣的。」他心中默想道。

下一秒，他握緊拳頭，向切刃面的刀身打去。

看見這動作，艾倫驚覺不對，但已經來不及收劍。

「神槍鬼」猛力打在切刃造最脆弱的地方，切刃造從中斷裂，化為灰燼消失。

「啊！！！」街道中響起了瑪莉撕心裂肺的叫喊，她左手摀著胸口，痛苦的倒在地上。

看見此等景象，「神槍鬼」說：「對了，你們人族所謂的源器就是身體裡的一部份，損毀雖可以恢復，但約等於幾根肋骨同時粉碎吧？」

「怎麼？你們還要打嗎？」他將目光移回面前失去武器的艾倫及無法動彈的葉迪爾。

葉迪爾目光悲痛，但仍然無比明亮銳利，艾倫站到他的身邊，一同面對著「神槍鬼」。

「我們是不會屈服的，因為我們是傑森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