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源 首部曲-第六章

伊諾克安靜地跟在伊利安娜身後，心中有好多問題想問，卻問不出口。

之前兩人雖然不是很熟悉，但至少還是共事關係，上司與下屬，如今，他們竟連種族都不同，伊諾克更加不知道如何開口。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他就一直盯著伊莉安娜的背影。

伊莉安娜雖然抬頭挺胸的走，儀態非常端正，但奈何身材矮小，伊諾克始終俯視著她。之前兩人見面時，伊莉安娜大多是坐著，如今兩人走前後走著，伊諾克才能確定伊莉安娜真實的身高。

「其實，她還挺小一隻的，卻一直散發著強大的氣場，我竟沒有意識到這件事……」伊諾克心想著，心中有一種奇妙的感覺。

「伊諾克少校，你能不能不要一直盯著我看？」

聽見這句話，伊諾克有些心虛地別過目光。

「抱歉……」

「沒事，你現在應該對我挺好奇的，畢竟一個活生生的鬼就在你面前，當然會想多看幾眼，」伊莉安娜說著，聲音中透露著笑意：「何況，還是那麼漂亮的少女。」

伊諾克微微翻了個白眼。

此時伊莉安娜突然轉過身，伊諾克連忙恢復正常表情。

「你想問些什麼就問吧，畢竟沒有意外的話，我們會待在一起很久。」

「那如果有意外呢？」講這句話時，伊諾克幾乎是沒有思考就脫口而出。

伊莉安娜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她露出了那甜美又迷人的笑容，輕聲說：「有意外的話，大概是你死掉了吧？」

伊諾克想不通為什麼有人能用如此甜美的表情說出如此恐怖的話，他深深嘆口氣，問：「我們現在要去哪？」

「我們要去東面未知領地，尋找一個神祕的東西。」

「什麼？」

伊莉安娜神秘的說：「『古代魔法之書』，『帕尼佩斯』。」

伊諾克微微皺眉，他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詞。

「那是什麼？」

「原來你不知道啊？」伊莉安娜繼續領著伊諾克向前走，說：「『古代魔法之書』是個很厲害的東西，每本都擁有強大的魔力，這個事情極少人知道，所以你們人類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的，我好像一直把你的思想程度想的和我一樣。」

伊諾克無視她後面說的那幾句，將焦點放在「古代魔法之書」上。

「那，『帕尼佩斯』又是什麼？」

「在『古代魔法之書』中，有九本最頂尖的書，掌控著九個最強的魔法，『帕尼佩斯』便是其中之一，據說可以獲得讓世界和平的力量，也被稱為『和平』之書。」

聽見這句話，伊諾克微微揚眉。

「妳想要世界和平？」伊諾克問。

「當然，誰不想要世界和平。」伊莉安娜回道。

「我以為妳想要人族滅亡。」

伊莉安娜苦笑一下，看了看腳前的地板：「不，這些都是沒有意義的。」

她抬起頭，看向空中高掛的太陽。

「我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不是想要以德報怨，只是，世界一日有戰爭，就會多增一日的亡魂，我不希望，也不喜歡生活在這樣的世界中，我之前應該說過，為了我的目標、我想保護的人，我可以做出任何事情，甚至是去觸碰禁忌。」

伊莉安娜看向伊諾克，露出了一個真摯的微笑，在這個笑中，伊諾克看見了悲傷、期盼以及光芒。

這是他見過伊莉安娜最好看的笑容。

伊諾克轉開視線，掩飾般的轉移話題：「所以，妳的能力也是『古代魔法之書』嗎？之前好像看到有像是文字的東西在漂浮。」

「對啊！原來你有注意到啊？」聽見他這樣說，伊莉安娜似乎很高興。

「我的能力屬於『古代魔法之書』中『支配系列』，名為『空間支配者』。」

「改寫空間？」伊諾克似乎有點理解了。

「你應該看到『雲之塔』消失吧？那就是我的能力，我將空間改寫，將『雲之塔』寫去別的地方，連同裡面的人、資料，全部搬回鬼族領地，所以那些俘虜也都平安回家了。對了，那顆小隕石也是我弄的，為了試探你。」

聽見這些話，伊諾克有些恍惚。

「這也……太犯規了吧？而且妳還挺看得起我的，直接弄了個隕石。」

想到那天發生的事，伊諾克依舊有些心有餘悸。

「不不不，你表現得很好啊！」伊莉安娜的笑容又變質了，伊諾可甚至已經能猜想道她下一句話會說些什麼。

「當時，你一下就抱……」

「快走吧，別聊了。」伊諾克匆匆打斷她，加快了步伐。

伊莉安娜瞥見他微微發紅的耳朵，偷偷的笑著。

兩人之間再度陷入了沉默。

伊莉安娜加快腳步，再度回到了前面。

這次，就像是真的無話可說一般，空氣中都有股尷尬的感覺，至少伊諾克是這樣認為。

突然之間，有個身影進入了他的眼簾，那是一個躺在草叢中的人，伊諾克感覺這個身形非常眼熟。

很快的，他很快的認出了那個人。

伊諾克加快腳步，小跑的到了那人身邊。

「艾斯拉！」伊諾克蹲坐下來，看著這渾身是血的同期好友。

艾斯拉緩緩睜開雙眼，虛弱的說：「伊諾克……」

「你受傷了。」伊諾克說著，開始檢查他的傷勢，馬上發現他的腹部與腳踝有傷，雖然已被白布包著，但並沒有止血，還在冒著鮮血。

伊諾克開始動手拆下白布，將衣服撕開，重新止血。

伊莉安娜緩緩走上來，微笑著看向艾斯拉：「原來如此，你就是艾斯拉少將啊？前線唯一一個會好好看我信的人。」

「您是……斐理伯大人？」

「別說話。」伊諾克沉聲說著。

憑藉著他的氣息與傷勢，伊諾克知道他沒有大礙，也稍稍放心下來。

「別這樣叫我，叫我伊莉安娜就好。」

艾斯拉注意到她頭上的角，有些疑惑的看向伊諾克。

伊諾克輕嘆口氣，說：「有點複雜，之後再跟你解釋。」

艾斯拉雖然想不透現在的情況，但次他能感受到伊諾克與伊利安娜是同行的，便也放下心來。

待傷口包紮好，伊諾克問：「發生什麼事了？」

艾斯拉坐在地上，背部靠著樹幹，他嘆口氣，說：「前線失守，出現了鬼神，人類慘敗，軍團被打的分裂，我一個人逃到這裡。不過他們似乎撤退了，沒有追擊。」

伊諾克輕輕皺眉，看向伊莉安娜。

伊莉安娜說：「確實是撤退了，且暫時不會再進攻。」

艾斯拉有些茫然的點頭。

他大概知道了伊莉安娜的身分，但是，他需要一個解釋。

「我是鬼族，也是你口中的鬼神，我綁架了伊諾克，把『雲之塔』變不見了。」

「啊？」艾斯拉驚訝的說，看向伊諾克，伊諾克面有難色，似乎有點不想解釋。

「反正呢，鬼族想要和平，但和平的其中一步就是讓人類冷靜一些，不要再繼續進攻。」

「好……的？」艾斯拉再度瞄了伊諾克一眼，伊諾克也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暫時可以相信她。

伊莉安娜看著他們的眼神，笑呵呵地說：「你們兩個在我面前這樣眼神交流不好吧？」

伊諾克清了清嗓子，說：「所以，我算是被綁架，但又不完全是，因我也想要世界和平。」

「啊？搞了那麼久，結果我們的志向是一樣的嘛！」伊莉安娜故作驚訝地說：「那你一直在言語上跟我作對幹嘛？是不是還在氣我沒把你的未婚妻一起救過來？」

「啊？未婚妻？你不……」

「走吧。」伊諾克打斷艾斯拉的話，站起身來。

如今又多了一個人，他更不想解釋了，直接搪塞過去。

在家中出事的第二天，凱爾離開了大宅的家。

如今，所在的小鎮已經被攻陷，雖然一直沒有看到其他的鬼前來佔據，但凱爾還是決定不要待下去，畢竟也難保以後不會出事。

他帶著父親葉迪爾送的刀、弓與箭袋，以及家中大部分的銀錢，整理一個簡單的行囊便上路了，他並沒有往帝國內部走，而是朝著東方未知領地行去。

因為，凱爾猜想到了自己的真實身分。

「惡魔」。

沒有「源器」，卻可以使用「源能」，這便是人類口中的異類，「惡魔」。

家中的所有人都跟他說過，「惡魔」被人族仇視，地位甚至比「橫生」還低，通常都會銷聲匿跡。

但，最重要的是，「惡魔」是非常強大的物種。

在前一場戰鬥當中，凱爾感受到了這件事。

所以，他下定決心，要讓戰爭從這世界上消失。

不過，現階段他能想到且能做到的方法只有以暴制暴。

他要變得更強。

凱爾走在森林中，已經完全進入了人類沒有探索到的東面未知森林。

「這裡應該會有一些能讓我變強的東西，畢竟是人類不敢進來的地方，一定有一些秘密。」他心想著，繼續向森林深處走。

雖然才剛失去家人不久，但他沒有展現出過多且沒必要的悲傷，因為父親說過，不論發生什麼事，都要繼續向前走。

陽光穿透過樹葉的縫隙，一縷縷的照射在鮮亮的綠草上，凱爾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說道：「這裡的空氣真是清新。」

突然之間，他在一片綠色中看見一點紅。

凱爾的臉上的笑容緩緩淡去，他快步走到樹下查看。

那是一點鮮血，血量不多，但是還非常新鮮。

凱爾看著這些鮮血，心中尋思著：「不出我所料，這裡果然有一些秘密。」

事實上，這是不久之前艾斯拉重新包紮時所流下的，他們才剛離開不久。

凱爾站起身，說：「繼續找吧！一定能找到的。」

「你是在找我嗎？」一把聲音從凱爾背後傳來，凱爾回過頭，緩緩地往上看。

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隻龍。

龍的體積非常之大，陰影完全壟罩住凱爾，牠的身上布滿了紅色的鱗片。

龍仰天咆嘯一聲，聲音震耳欲聾。

凱爾愣愣地看著龍，有些不敢置信。

「這世界上……有這種物種嗎？」

「人族的嗎？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呢？」龍的聲音無比低沉，語氣中充滿了沉穩，凱爾無法分辨龍是男是女。

凱爾微微一笑，心想：「難不成，這座森林的祕密就是牠嗎？看起來就很強。」

凱爾清了清嗓，大聲說：「你是什麼物種？」

此話一出，龍的身體僵硬了一下，隨後再度開口：「我是『帕尼佩斯』。」

「啊？」

看著凱爾如此疑惑的表情，帕尼佩斯便的有些激動：「我說我是『帕尼佩斯』，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很強嗎？」凱爾說。

「當然！無知的人類！不知好歹的傢伙！」

凱爾有些尷尬的看著憤怒的帕尼佩斯，心想：「完了，我好像讓牠生氣了。」

「我是你無法想像的物種。」「帕尼佩斯」說著，張開嘴，牠的嘴邊出現了奇怪的符文。

一道紅色的光波從牠的嘴中射出，像凱爾打去。

凱爾向旁邊滾去，千鈞一髮之際閃過了這道光束。

在穩住身姿的瞬間，凱爾拔出了腰間的刀，雙腳發力彈跳，向「帕尼佩斯」奔去。

此時，凱爾的身邊再度出現符文。

不過，這也讓凱爾有了一點時間，雖然極短，但他仍能做出反應。

凱爾瞬間停下腳步，這等控制力令帕尼佩斯有點震驚。

下一秒，一堆紅色的能量打在他前方的地面，帕尼佩斯仰天嚎叫，一爪抓向凱爾。

凱爾舉起劍，與他的爪子對碰。

本以為他會被拍飛，結果凱爾卻依舊站在原地，「帕尼佩斯」變得更加驚訝。

不光是牠，凱爾心中也是一驚，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大的力量，他咬緊牙關，硬生生地擋下這擊。

「帕尼佩斯」收回爪子，齜牙咧嘴的看著凱爾：「你究竟是何種身分？」

凱爾不回應牠，而是繼續向牠攻去。

「帕尼佩斯」見牠不理會自己，心態有點崩潰，再使出龍熄，卻依舊被閃開。

凱爾高速的衝到了帕尼佩斯的腳下，一刀斬向牠的腳。

砍到的瞬間，帕尼佩斯發出了痛苦的嚎叫。

「起效果了嗎？」凱爾向後退，與帕尼佩斯拉開了距離，牠的鱗片看起來非常的堅硬，以至於凱爾不確定這樣的攻擊是否會對牠造成傷害。

本來，「帕尼佩斯」也是這樣想的。

對於自身的鱗片，「帕尼佩斯」當然是最清楚的，基本上所有的攻擊對牠而言都不會造成傷害，牠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疼痛了。

「帕尼佩斯」向後退了一步，四肢不斷踏擊拍打著地面。

「好痛啊！」

凱爾沒有預料到牠會有這樣的反應，一時之間有些不知所措。

「帕尼佩斯」就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不斷的揮舞雙手、嚎叫，但因為他的體積以及聲音，畫面變得非常怪異。

「怎麼會這樣？我怎麼可能被小小的人類所傷？」

凱爾垂下拿刀的手，有些看不下去，說：「不是吧？不過就是被打了一下，有必要這樣嗎？」

聽到這句話，龍變得更加激動。

「你……你說什麼？不是這樣的，你才是搞不清楚狀況的人吧？莫名其妙就跑來打我，不分青紅皂白的，我又不擅長戰鬥。」

「明明是你先發起攻擊的。」

此時，凱爾發現帕尼佩斯的聲音似乎沒有那麼低沉了。

但是，凱爾並沒有在意這些，繼續說：「你不擅長戰鬥？那你還攻擊人？」

「我沒有攻擊人！」

「那那攤鮮血怎麼解釋？」凱爾指向他身後的那些鮮血。

帕尼佩斯愣了一下，似乎正在理解他說的話。

過了一會兒，牠似乎聽懂了，反駁道：「那不是我弄的，我比你晚來欸！」

此時，「帕尼佩斯」嘴裡說的已經不再是之前那個低沉的聲音，而是一把年輕女孩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