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甸.源 首部曲-第十章

兩人一同回到了營帳，此時的伊莎貝兒正將面前的資料整理好。

「你們回來了？」伊莎貝兒打量打量兩人，說：「正好，我們來討論一下關於接下來戰局的事情。」

兩人在營帳中的椅子落坐。

「下一場戰鬥約莫在五天後，會比上一次難許多，人族必然會集中戰力，再向我們挑戰一次，『十一神本』估計會來個兩三個，軍隊也會增加，不過，他們大概會以殺掉我們三個『鬼神』作為主要的目標，不知道人類會不會搞出一些奇怪的戰法。」

見兩人都沒有想說話的意思，伊莎貝兒便繼續說：「目前我們的戰力有上百名，並且草木族的，只要不馬上死都沒事，再加上我們三個，應該還是挺可以的。你們有什麼想說的嗎？」

傑登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蜜莉恩。

蜜莉恩依舊端坐著，因為戴著面具，就連雙眼也看不見，所以根本無從得知任何訊息與情緒。

至少在伊莎貝兒眼裡看起來是這樣的。

雖然不懂，但為了不打擾他們之間的訊號，伊莎貝兒沒有說話。

沉默了幾分鐘，傑登微皺起了眉。

他轉向伊莎貝兒，說：「沒什麼，就如同之前所練習的那樣就好。」

「嗯？喔。」

聽見這個回答，伊莎貝兒一陣無語。

「搞了那麼久，結果還不是啥也沒說？到底為什麼我要跟著這兩個悶葫蘆一起行動？」

伊莎貝兒心中暗罵著，看著坐在面前的兩人，又感到有些悲傷：「以前不是這樣的，明明……」

蜜莉恩站起身，打斷了伊莎貝兒的思緒。

這次，伊莎貝兒知道她想做些什麼了。

「妳想走就走吧！反正今天也差不多了。別再站在外面吹風了，妳身體不好。」

蜜莉恩點點頭，緩緩轉過身，踏著極慢的步伐離開。

傑登向伊莎貝兒致意，接著也出去了。

伊莎貝兒舒了一口氣，靠在椅背上，將手背蓋到了眼睛上。

「蜜莉恩啊……我現在一點都不理解妳了。」

以前，他們三個是很好的朋友。

在記憶中，蜜莉恩是個話多、愛笑的女孩，傑登雖不愛說話，但三人在一起時的日子總是非常開心。

但是，從「那件事」後，蜜莉恩戴上了面具，不再說話，伊莎貝兒也沒再見過她的臉，更別說是笑容。

這次，他們三人也是自願來到先鋒部隊與人類對陣，他們都有心中不得不上戰場的理由。

伊莎貝兒將手拿下，雙眸中閃出了仇恨的光芒。

「該死的人類，能殺多少個，我殺多少個。」

傑登離開帳篷，跟上了蜜莉恩的腳步。

天色已經漸漸晚了，如果有陽光的話，現在應該能看見日落的美景。

「蜜莉恩，妳聽我說。」

蜜莉恩沒有停下腳步，而是繼續向前走，傑登知道她不是不想聽，而是想找個比較適合的場地。

蜜莉恩走得很慢，傑登也緩緩地跟在她身後，沒有催促她。

兩人來到了離營地幾十公尺外的地方，蜜莉恩才停下腳步。

「五天後的戰鬥，不論遇到什麼人、什麼對手，絕對要冷靜，不可以衝動。」傑登看著她，臉上帶著一些憂心。

過了一會兒，蜜莉恩說：「如果……是『他』……我可能……控制不了……我自己……」

聽見這句話，傑登眉頭一皺。

他非常清楚她在說的人是誰。

傑登握了握拳，說：「如果他出現了，我會親手殺了他，為妳報仇。」

說完這句話後，蜜莉恩沒有再回應。

傑登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說：「我……能不能，看看妳的臉？」

蜜莉恩依舊沒有回應，但，她更像是僵住了。

傑登的手微微一抬，蜜莉恩卻向後退了一大步，並用雙手摀住了面具。

看見她這個樣子，傑登的心感受到了刻骨的疼痛。

他連忙放下手，說：「抱歉，抱歉，我不看，妳別緊張。」

過了一會兒，蜜莉恩才緩緩放下手，接著在傑登面前比了一下手勢，似是叫他不要再跟著自己。

接著，蜜莉恩轉過身，向營帳的方向緩慢的走去，留下傑登一人站在原地，凝視著她逐漸變小的身影。

東邊未知森林的夜晚非常寒冷，凱爾等五人圍在營火邊取暖，火光映照著每個人的臉，也照著五種不同的情緒。

空間幽靜，時而能聽見一些凱爾不知道的動物叫聲，對他來說，一切都是多麼的新奇。

「哇！原來外面的世界是這個樣子的。」凱爾忍不住發出了驚嘆。

黛妮卡看著他，說：「你真的沒有接觸過這樣的世界嗎？」

「沒有，」凱爾搖搖頭：「聽我父親說，從我兩歲以來就搬去了人族東面小鎮的大宅，幾乎沒有出過門，長大後才有機會到附近的街道看看，以環境來說，我活得還挺不自由的。」

「不過，你的心靈應該挺自由的吧？」伊莉安娜接話。

雖然她說的沒錯，但凱爾有些疑惑。

「為何這樣說？」

「我聽說過你父親。」伊莉安娜說道。

聽到這句話，凱爾瞬間有了興趣。

伊莉安娜嘴角微微上揚，說：「據我所知，他曾是個非常優秀的『根源』，不過思想上與其他自命清高的『根源』不同，他義無反顧地娶了一名『橫生』，我挺欣賞他的，想必他所教育的兒子應該也是個思想跳脫人類傳統的吧？」

聽見這些話，凱爾感到非常開心，並不自覺地點著頭，他微笑著嘆了口氣，說：「也是，他也生出了由『橫生』變成『惡魔』的兒子。」

「其實，說到底這些分類都是一樣的。」伊諾克開口。

他盯著火光，說：「沒有誰比較高尚，也沒有誰比較低賤，只不過是有些不同罷了，那又如何？人類與『根源』做著錯誤的選擇，犯著十惡不赦的罪，他們所厭惡、看不起的『橫生』與『惡魔』卻默默為人族付出。」

「確實，說得太好了。」艾斯拉點頭表示同意。

伊莉安娜看著艾斯拉的反應，心中若有所思。

雖然做為「根源」，但艾斯拉的身上卻沒有半絲傲氣，也非常快速的就接受了不同種族的人，甚至是對伊莉安娜也沒有半點厭惡。

「到底是為什麼呢？」伊莉安娜心想著，但沒有去詢問。

「講真的，你們現在說的這些種族、世界，我都不是很理解。」黛妮卡雙手撐著下巴，說：「做為一本存在了上千年的『書』，我已經好久沒有接觸到有思想的活物，現在聽這些，才知道原來世界已經變成這副樣子。對了，所以你們接下來想做些什麼？總不能一直在遠足吧？」

聽到她提起，凱爾才猛地想起他們聚集的目的。

伊諾克率先說：「我是被綁架的，別問我。」

艾斯拉接著說：「我是跟著伊諾克，並且半強迫的，也別問我。」

聽完他們的回答，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伊莉安娜。

她的臉上帶著狡邪又滿意，喃喃的說：「不錯，蠻有自覺的。」

伊莉安娜抬眸看向伊諾克，說：「所以，好像只需要我們兩個討論，對吧？」

「對……嗎？」雖然看不懂發生了什麼，但凱爾沒有感受到他們兩人有所勉強。

「那麼，我先跟你們說一下鬼族目前的計畫吧？目前的戰況如果用你熟悉的說法，那就是三名鬼神帶領一百餘名擎鬼守在人鬼交鋒的邊境，準備下一波戰鬥，並將人族再次擊敗。」

伊諾克微微皺眉，說：「那麼有自信？」

「當然，因為這不是一場戰爭，而是達成和平的一步，是必然會發生的事。」

伊莉安娜看向艾斯拉：「想必，你也知道那三名鬼神的實力，何況你所看見的只不過是他們一半的實力。」

艾斯拉點點頭，明白她的意思。

「並且，要是真的撐不住，我會力馬讓其他戰力抵達戰場，甚至是我親自過去，總而言之，鬼族必贏，接下來，人族大概率就會開始以防守為重，不過心裡一定還會有想反攻的火，我們想做的就是把這把火撲滅，不過放心，絕對不會造成過大的傷亡，這不是我們的目的，只是施加心理壓力，直到他們萌生想要和平的念頭。」

聽完這一翻話，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贏了十一年的人類一直都是掠奪的一方，自然不會想輕易和平，就算鬼族提出想法，以人族的傲氣肯定不會想要答應，所以，得讓他們體會到戰爭的不好，進而想要和平。

這或許是個漫長的過程，但是，也是必經的道路。但是，聽完這一番操作，凱爾反而有些懷疑自我。

「都這樣了……那我們要幹嘛？」

「接下來，我就要來說說這件事，」伊莉安娜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想必大家對於人族、鬼族、草木族三族比較熟悉，但是這個世界沒有那麼簡單。」

此話一出，艾斯拉的眼眸閃爍了一下，不過並沒有人察覺。

「還有三個種族，是目前極少人知道的。第一是『水循族』，顧名思義生活在水中，通常是以魚的形態出現，所以沒見過是正常的，他們與草木族較為相像，也是不善戰，有屬於自己的使命，加上生活在水裡，基本上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另一個是『天靈族』，大家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我是從『古代魔法之書』上了解到的，因為人家壓根不生活在地上，他們的棲息地在空中。」

「那個……其實我知道，」黛妮卡舉起手，伊莉安那示意她來解釋。

「天靈族與其他種族不同，他們是和我，也就是『古代魔法之書』相同的存在，擁有自己的能力系統『靈子』。」

「那麼酷的嗎？所以他們很強嘍？」凱爾眼中閃出興奮的光芒。

艾斯拉有些無奈地說：「你怎麼看起來很想和他們打上一架？」

「當然啊，這聽起來就很有趣。」

「那可不有趣！他們非常強大，能別碰就別碰，而且，草木族與他們有一些關係，雖然不是很清楚，不過草木族受到了這樣的傷害，他們可不會坐視不管。」黛妮卡說道，從她的表情中能看出天靈族似乎非常了不起。

「或許，他們只是在等一個時機，時機一到，將會來懲罰人類，這也是我們要去阻止的一件事，對吧？各位人族百姓們？」伊莉安娜掃視一遍三個男生。

伊諾克冷笑一聲，說：「真是的，人族還是膚淺了，惹到了不該惹的。」

「另外，我還有一個擔心，那就是鬼族。」伊莉安娜說道。

此話一出艾斯拉有些不解，他問：「為何會這樣說？」

「對人有怨念的鬼實在太多了，因為人類，許多鬼小則留下一生疾患，大則家破人亡，在『世界和平必要步驟』中，很容易會出現一些異樣的想法。就連我都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反悔、殺光人類了，所以這也是我們要注意的事。」

伊莉安娜臉上依舊有笑容，但以伊諾克對她的了解，她在說這些話時是非常認真的。

「也是，恩怨一多，就很容易忘記自己要做些什麼……」凱爾剛剛經歷了這樣的事情，聽到這些感覺格外貼切。

想起他們上一個話題，伊諾克似乎想到了什麼，他看向伊莉安娜：「妳剛剛不是有說還有三個種族，水循族與天靈族，第三個呢？」

「啊！我差點就忘了，謝謝你啊。」

伊莉安娜清了清嗓，說：「另一個種族，正是大家不至於沒聽過但絕對不了解的『血族』，是近二十年才被發現的存在，無比神秘，連棲息地在哪都無從得知……」

「那個……」

伊莉安娜沒想到有人能在這時接上他的話，有些驚訝地看向那人。

艾斯拉表情略微尷尬，並且夾雜著些許的害羞：「我不僅知道，還很熟。」

「什麼？」這次，伊莉安娜是真的驚訝了，因為就連她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了解，剛剛那番話幾乎就把她知道的講完了。

所有的目光移到了艾斯拉身上，他緩緩開口說道：「血族是個非常特別的存在，他們有很強的自癒能力，幾乎是沒有粉身碎骨就不會死的程度，用血戰鬥，每個人都不大一樣，有些血裡有特殊能力，有些可以將血造成武器，人數不多，但實力平均，平均的強大。他們生活的地方在這附近，但出於保密協議我不能告訴你們在哪。」

「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總不可能是軍校教的吧？」伊諾克疑惑地問。

「保密協議？你是不是認識血族的人？」

伊莉安娜變得有些激動，似乎想要找到解釋為何自己懂得比較少的理由。

艾斯拉點點頭。

「其實，我是在血族中長大的。」

「什麼？」四人異口同聲的說。

「你一個『根源』，在血族中長大，之後回到人族當兵，怎麼回事？」由於自己什麼都不知道，伊諾克也變得有些激動。

艾斯拉連忙說：「是這樣的，我小的時候發生了一些事，母親到了血族並且生下我，但不久後便過世了，我便一直寄宿在血族的一個家庭中，直到戰爭爆發和一些事情，我回到了人族，並且從當時就想要世界和平，讓各族的交流不用再遮遮掩掩……」

他的聲音逐漸變小，黛妮卡感受到了一些異樣的情緒，她露出了一個神祕的微笑，說：「是不是因為，血族有你喜歡的女孩子……」

「真的假的？」凱爾、伊莉安娜與伊諾克一同怪叫道。

見形勢已經這樣，艾斯拉便放棄抵抗，說：「對，我所寄宿的家庭有個大我三歲的女孩，我們一起長大，不知從何時開始就喜歡她了，有十多年了吧？」

「十多年啊……」凱爾喃喃的重複著，有些不敢置信。

「在此期間我們都有通信，不過就是一直無法見面，我負傷後本來是想去找她的，雖然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就遇到了你們，我也決定繼續完成沒完成的願望，再與她相見。」

「哇！好動人的愛情啊！」黛妮卡捧著臉頰，有些苦澀的說：「不像我，活了幾千年，都沒有愛情。」

「妳不是一本書嗎？」伊莉安娜精準的說到了重點。

黛妮卡假意生氣，說：「噯呀！帕尼佩斯是書，但是黛妮卡是有意識的！是個少女！也想要愛情。」

「是是是，有道理。」伊莉安娜笑著說。

「對，差不多就是這樣，會有一段時間讓我們可以看看局勢應變，並且變得更強。」伊莉安娜說著，看向凱爾：「第一件事，幫你找一個把刀！」

伊莉安娜有注意到他的需要，凱爾有些感動，但還是耿直的說：「其實，我最想用的是弓箭。」

「嗯？你還會用弓箭啊？」

「妳難道沒看到我一直帶著弓箭嗎？」

「可能沒太在意你吧？」

「好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