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終於來了。」

　　一道慵懶又帶著性感的嗓音在卡德的耳邊響起。

　　剛穿過界隙的卡德，兩眼只能看見一片白與模糊的影子，他奮力的甩了甩頭。

　　待視力恢復後，他首先看見自己面前有著三級階梯。

　　再往上看，巨大的王座上坐著一名女性，她長著犄角、面容艷麗，眉眼盡顯其冷峻的容貌，雙眼間有個劍形的硃砂痣，合身的黑色鎧甲顯得她身材極度火辣。

　　而此刻她正用放在王座上的左手撐在下巴上，另外一隻手在一旁的果盤上摸索，盯著卡德的眼中帶著一絲興味，嘴角微勾。

　　卡德看見她後，知道她便是自己此行的目的，領主級惡魔。

　　於是他沒有廢話，右手在光線間一陣扭曲，突然變成了一隻黑色的骨爪。

　　不只右手，在剛剛一瞬間，卡德的右半身，都變成當初幫助遠征軍撤隊時的樣子。

　　卡德腳在地上一踏，朝王座上的領主級惡魔衝了過去。

　　「等等。」領主級惡魔瞇起慵懶的雙眼，眼神銳利四射，朝卡德喊道。

　　卡德未做理會，衝到了階梯前身後骨翼一搧，身形出現在領主級惡魔寶座的上方。

　　領主級惡魔緩緩地放下翹著的右腿，縮回果盤上的手擋在身前。

　　「砰！」

　　卡德與領主級惡魔的交手並沒有佔到便宜，而是被遠遠的擊飛，摔回他剛開始到的地方，他一翻身又蹲伏在地。

　　「如果只有這樣的實力，就有點太讓我失望了。」領主級惡魔淡淡地說著，將腳翹了回去，右手也再次摸上果盤，摸了一顆奇怪的黝黑果子拿到嘴邊。

　　「你不會失望的，我只動用了一位神的力量。」卡德緩緩站起身，冷笑道。

　　「那我開始期待了，人類。」領主級惡魔黑色果子放回果盤，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看來你就是那種不打不聽話的類型吧？」

　　話音方落，惡魔領主已經出現在卡德身前。

　　「砰！」

　　卡德被她一腳掃飛，但她卻沒有繼續追擊，而是凌空懸浮在剛剛踢飛卡德的位置，身後猙獰的尾巴隨意的飄盪著。

　　「再不拿出你剩下的力量，我會直接殺死你，然後再降臨人界，殺死那個試圖把『樂園』帶回這個世界的人族。」她眼神銳利的看向卡德，神色間的慵懶已經消失不見。

　　「樂園......？」卡德有些疑惑，但他也不打算詢問面前的惡魔，惡魔善於蠱惑人心，他到現在都還十分警惕。

　　卡德的左半邊身體突然冒出火焰，空氣中更瀰漫著一股焦糊味，接著他的左半身一片赤紅，顯得比原本更加粗壯。

　　「兩位神。」領主惡魔看出卡德的變化，低聲自語道。

　　卡德並沒有選擇進攻，而是在左手出現一抹輕煙，灰色的霧氣凝鍊城了一把灰色長矛。

　　「三位神。」領主惡魔默默的算著。

　　卡德看向她。

　　「鏘！」

　　骨爪與領主惡魔的尾巴相擊，領主惡魔被甩飛了出去，撞破大殿的牆壁，摔落在殿外。

　　而卡德落回地面，在地上拖曳出一條長痕。

　　「不，這是.......四位神！」惡魔領主在殿外翻身而起，從被自己撞出的破洞中看向卡德，似乎透視了卡德的身體，看到卡德那顆已經邪異化了的心臟。

　　然而此刻，卡德低伏在宮殿內的地面上，沒有第一個時間起身，第一次使用四神力量的他感到有些不適應。

　　惡魔領主從大殿牆壁上的破洞飛了進來：「四位神的力量，真是讓我感到驚訝。」

　　「我是伊斯法罕。」

　　看見卡德一時無法起身，伊斯法罕並沒有趁機進行攻擊，而是開口道：「看來你還沒適應自己身上的力量，那麼我們就來聊聊......神與人的關係。」

　　「......」卡德的身體內，四位神的力量開始衝突，他竭力的施展壓制術。

　　「神就像農夫，而你們......」伊斯法罕指向卡德，笑道：「就是那一顆一顆的種子。」

　　「有些神喜歡怨恨的果實，就像你最初祈禱的那位神。」

　　伊斯法罕掃過卡德的右半身，然後繼續道：「所以祂會不停的挑動仇恨，最佳的方式就是，先在一個人身上，放入仇恨的調味劑。」

　　「接著在你成長為仇恨的果實後，讓你製造更多的仇恨，幫祂擴散更多的果實，最後，再來採摘你這個美味的傢伙。」伊斯法罕摀嘴輕笑。

　　卡德艱難的抬起頭，駭人的臉孔上對著伊斯法罕做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而有些神，祂們喜歡真、善、美。」

　　伊斯法罕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看見卡德臉上出現詫異表情後，臉上露出一絲嘲笑。

　　「所以那些並不真、善、美的果實，就會被祂們拿來與惡神交換，那些果實當中不純粹的部分，也會被祂們挖下來丟棄。」

　　「而你們人族裡那些真、善、美，就會被仔細的品嘗後，留下殘破的靈魂，再次播種到土壤裡。」伊斯法罕臉上的諷刺意味越來越濃厚，說出了即使王城傳承都沒有說出的真相。

　　卡德目光閃爍，臉上冷了下來，卻忍著沒有回伊斯法罕半句話，就快了......只要再一點時間，自己，就可以。

　　「那麼你們為什麼要怨恨惡魔呢？你們的大帝都知道，必須驅逐諸神，而現在的人類，竟然要迎回那些『樂園』？」

　　伊斯法罕飛近卡德，似乎完全看不出卡德體內的力量正在回歸秩序。

　　「你真的相信，你的芬妮，是死於意外，是死於人族對精靈美貌的貪婪嗎？」伊斯法罕輕輕地在卡德耳邊說道。

　　卡德瞪大雙眼，看向她，臉上充滿驚恐。

　　「你想過吧？一切是這麼的巧合，各王城的陷落、你不得不向神祈禱、惡魔為了阻止人族迎回『樂園』而進攻人界......還有，你能得到四位神的祈禱與壓制方式。」

　　「別......別說了。」卡德心中一亂，體內的力量再次陷入混亂，他艱難的開口道。

　　「和我合作吧。」伊斯法罕突然說道。

　　「當年的人族大帝，也做過一樣的選擇，不是嗎？」她繼續向卡德說著。

　　「你身上的四神，就是傷害『樂園』最佳的武器，而給你這份力量的人，只是希望你跟我兩敗俱傷而已。」

　　伊斯法罕漂浮著，越過卡德，回到王座上。

　　突然，卡德強行壓制住體內的神力，身上開始爆裂、綻放出一道一道的傷口。

　　他站了起來，轉過身，長矛指向伊斯法罕：「那麼你們呢？你何不說說惡魔與人族的關係？」

　　卡德口氣凌厲，緩緩朝伊斯法罕踏出一步。

　　「我們和人族？你不知道嗎？」伊斯法罕臉上充滿訝異。

　　「就是互食的關係啊！」她笑了。

　　「你們以為你們人族，用的那些魔力是哪裡來的？」

　　伊斯法罕再次從王座上站了起來，緩緩的走下階梯，面含冰霜，口氣森寒地道：「你們是種子，而我們惡魔，就是那些長出來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