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宜九彎十八拐的那一夜

昨晚同事又搞了飛機,害我又留下來加班到快十一點才回家,回到家已經又快半夜了,洗個澡後只看了10分鐘的"金秘書"就自動昏倒在床上.還好今天是假日.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準備吃午飯.

吃完阿嬤煮的愛心午餐後,老爸要我去一趟阿順伯家中,把老爸昨天釣的魚送一些過去,拿完魚貨我就騎上摩托車出發了.阿順伯跟老爸是在碼頭工作的同事,為人和善親切,兩個人也認識了超過三十年了,平常也常到我們家作客,是從小看我長大的長輩.

走進了阿順伯家的客廳,看到他一個人正在泡茶看著電視,我說:順伯,我老爸昨天釣了一些魚,叫我拿一些過來給你. 阿順伯笑了一笑,接過魚貨轉身到廚房把東西放到冰箱,又返回客廳繼續招呼我,這時電視新聞剛好在播卡車翻覆的新聞.

阿順伯看了看說:啊.這車子開太快,過彎又沒有減速,駕駛只有輕傷,車損也不嚴重真是幸運.我問阿順伯說:順伯你之前不是也在開貨車為什麼不開了呢?阿順伯重新倒了一杯茶說:這件事情好久了,其中的經過我只有對你爸說過,那件事到現在我都還想不透,不過命還好保住,我就不再開大貨車了.

阿順伯喝了一口茶後娓娓道來,當時國內經濟起飛,碼頭貨運量驚人,一天南北跑個幾趟長途貨運也不奇怪,因為碼頭貨運是論重量計算每次的運費,所以大家為了賺錢超載也是經常發生的事情,但是超載最怕的就是半路遇到警察,被攔下來開張罰單這一趟就變成白跑的了.

所以很多人為了避開警察只能傍晚時去睡覺,接近半夜時再開車上路,半夜的時間很少會遇上警察,時間算好的話大約清晨三點到五點就會到工廠門口,再到附近找個地方小睡一下,等早上工廠一開門就可以交貨了.

這天老闆要我幫忙載一趟貨到宜蘭,我心裡想著要過九彎十八拐耶,而且還是半夜開上路那裏那麼恐怖,心中縱有千百個不願意,但是為了家中的老小還是硬著頭皮出發了.

當時連接台北縣跟宜蘭地區只能走北宜公路,也是俗稱九彎十八拐,因山路蜿蜒經常發生車禍,那時大大小小的車子經過都會沿路撒冥紙,車開在這裡就算是白天也覺得心裡毛毛的.

一早我先走鄉間小路來到靠近碧潭的地區,傍晚找個墳場附近在車上開始睡覺,到了晚上10點後,我才開車往宜蘭方向出發. 因為車子載重的關係,山路又蜿蜒曲折,一路上需要集中精神讓車輛緩慢地前進,路上有時無聊電台又經常收訊不良,只能自己哼著歌來提振精神.

路上燈光昏暗,眼角忽然看到遠處路邊約200公尺好像有人影出現,仔細一看那個模糊的人影似乎是在招手啊.心裡想.這九彎十八拐奇奇怪怪的傳說已經夠多了,能少一事是一事,還是不要多管閒事好了,就在下一秒定神一看,剛剛揮手的人影已經不見了,我心裡想果然是眼花了.

結果幾秒後,剛剛看到那個模糊的影子又出現了,而且是幾乎貼在我的擋風玻璃上,此時本能反應將方向盤急往右打避免撞上,接著可想而知,整台車就衝下了路旁山坡了.

時間過了不知道多久,我終於醒過來,踹開了車門從車上滾下來,眼前所見一片漆黑,只有些許月光可以勉強看到周圍,環顧四週只有樹木及雜草.內心中慌亂不以,不知道身上是不是有受傷,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這時忽然有個貼在耳朵上的聲音告訴我:往前走,第一次聽到那聲音時當然愣住了,我一動也沒有動,接著這個在我耳邊的聲音更大更清楚了,”趕快往前走”.

在光線不足的情況下,連現在是身在何方都不知道,況且車子翻落山坡後心中處於極度恐懼的狀況,這時荒郊野外沒看見任何人影卻有聲音叫我往前走,驚嚇之餘只能照著做了.

夜是那麼的深,眼前看不到任何事物,只能拼命往前爬,一路上身上被樹枝.雜草割破了無數次,也不會覺得疼痛,一直爬呀爬,終於看到熟悉的柏油路面. 夜晚的山路沒有什麼人車,我只能站在路邊向路過的車輛求救,

一輛.兩輛..每輛經過的車,看到我站在路旁招手就狂催油門加速前進,大概是認為遇見不乾淨的東西了吧.就這樣.不知道在路旁站了多久,直到天色微亮,遠方駛來一台載菜的貨車,下來了兩個壯碩的年輕人,一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問到”喂,你是人還是鬼???”

直到聽到這句話才結束了驚恐的一夜,跟他們說明事情發生經過後,這兩個年輕人就開車送我到最近的警局(嗯,那是一個手機還沒出現的年代),坐在車上從照後鏡看到我滿臉乾掉的鮮血,頭髮雜亂加上滿是雜草,在晚上站在路旁招手,想當然會被當作是九彎十八拐的鬼怪出現了..更不用說有人敢停車下來..

天亮後翻車的現場來了大批警消人員及吊車,把我的貨車從山坡下吊起,在拉動我的車輛時,把後方的樹木也拉垮,意外發現樹林後方還有一台貨車.這台被發現的貨車也被一同拉上來,經過警方調查確認是一位榮民所駕駛,因為他在台灣無親無故的.車子也不知已經翻落多久,屍體也已經剩下一具白骨.

那次翻車的意外雖然只受了一些皮外傷,但在這之後我就不再開大貨車,碼頭認識我的人都說,應該是那位榮民車主跟我有緣,要請我幫忙找到回家的路,所以才會發生這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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