嘆了口氣,知道接下來又是一場硬仗之後,硬著頭皮繼續說著過去的故事。
我抬頭看了吳品瑜一眼,這才淡淡開口:「之後的事情你應該多少猜得到吧?」
「嗯?」吳品瑜歪了歪腦袋,一臉迷糊的看著我。
……算了,我就不該對她的腦袋有任何期待的。
在心中好一頓吐槽之後,我這才勉為其難的開口:「因為在同一個學區裡,所以上國小的時候,我們又被分到了同一間小學。」
「喔~然後呢?」吳品瑜一臉呆呆地點著頭附和著,好似沒有其他反應。
這傢伙的腦袋真的正常嗎?我仔仔細細的盯著吳品瑜,可不管我怎麼看,還是沒有從她的表情與反應中看到我想看到的東西。
所以,由此可知,這傢伙是真傻,不是裝的!?
當我推測出這個令人震驚的事實的時候,我是真的呆住了,這種珍稀物種,真的可能出現嗎?不知道把這個發現發表到國際論壇上,會不會得獎?
震驚──類人形無智商生命體的生態與發展過程!?
首見:腦活動程度低於平均水準的特殊個案,觀其生理反應與相關障礙觀察……
嗯~不管選哪個作為論文標題好像都可以,就是不知道相關資料能不能支撐我寫完一篇報告。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可能是冥冥之中察覺到了我的意圖,吳品瑜馬上警惕的朝我開口搭話。
「沒什麼,你不用在意。」我擺了擺首,隨意的搪塞了過去。
「真的嗎?」一臉狐疑的吳品瑜沒有放下警惕,反而更加謹慎地將椅子往後退了退。
看著她這麼防備的模樣,我的嘴角不自覺的抽了幾下,這傢伙……我都還沒嫌棄她呢,她竟然先質疑起我來了,可惡啊!
「剛剛說到哪裡了?」我撇了撇嘴,沒有深究她的行為,而是很生硬的轉移了話題。
小心翼翼的吳品瑜發現我沒有其他舉動之後,這才答道:「你說到你們被分到同一間小學……」
「嗯、我們被分到了同一間小學,對此你沒有什麼想法嗎?」順著吳品瑜的回答,我繼續接了下去。
「啊?要有什麼想法嗎?」她尷尬的撓了撓頭,露出苦惱的模樣。
看她憋了老半天也想不出其中問題的我,很大方地給了解答。
「之前也說到了,我們之間的爭執是被迫結束的。」
以這句話作為前提,我給還在發愁的吳品瑜提了個醒,到了現在,我還在期待這傢伙的腦子可以拿出來活動一下。
很遺憾的是,我的良苦用心毫無意義,此時的吳品瑜正放空腦袋,等著我直接解答。
對此我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僥倖了,只好無奈的接著解說。
「我們這邊是被迫結束的一方,甚至很多夥伴還被對方的家庭背景影響,從而導致我們強制分開。」
說到這裡,似有所感的吳品瑜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忍不住的點著頭應和。
「所以你們這群夥伴恰好因為國小在同一個學區裡的關係,又重新聚在一起了是吧?」吳品瑜雙手一拍,很是激動的搶答道。
好吧,這傢伙的腦袋果然還是沒有任何用處,我就不該有這種誤會的。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否定了吳品瑜剛才的無用功。
「並沒有,我要說的是,我們的衝突在國小又被挑起了。」
「啊?為什麼?」吳品瑜一臉遺憾地反問。
「你問我我問誰啊,開頭的是秦書苡呀。」我聳了聳肩,雙手一攤,很是無言的白了她一眼。
「怎麼可能!?」吳品瑜失聲尖叫了出來,接著喋喋不休的幫秦書苡說話道:「如果是因為書苡同學的原因而起衝突的話,她為什麼又要來找我幫忙調解關係,這不是很矛盾嗎?」
我一臉平淡的點頭:「所以我才說你被她利用了呀。」
「這、這不可能吧……」
我沒有陪著她說廢話的興趣,很果斷的打斷了她的自我懷疑。
「反正,那傢伙對你說的話,起碼要打個折扣來聽,不然你肯定會後悔的。」
不等吳品瑜做出反應,我接著之前的話題繼續道:「開學後,率先找事的就是她。」
「書苡同學嗎?」吳品瑜一臉糾結的開口詢問。
我點了點頭,承認了吳品瑜的問題,然後接著解釋:「原本我是沒打算找惹她的,畢竟已經吃過一次的虧了,就算我在蠢也能感覺得到,她家的能量大得驚人,即使不管那些,至少,在小孩子的心理也會有所認知,就是如果再來一次,還是會輸。」
我說的有些不甘心,同時也是當時的我最真實的想法,在被下達通知的當天,我就清晰的感受到了那種不公與不甘。
那時候我就下定了決心,以後絕不想再吃那種無言的虧了,只可惜,天不遂人怨,有些事情是無論如何也畢免不了的……
「這……」吳品瑜一臉為難的看向我,此時的她心裡應該也很清楚,這種事情沒得商量,而且事情已經過去,她也改變不了什麼。
但從她的反應也可以猜得出來,她誤會了我跟秦書苡的關係是因為那次的結果而讓我心生不滿,所以從而想以此為契機,用來緩和我跟秦書苡之間的關係吧?
不過,她想錯了,我跟秦書苡之間才沒有那麼簡單。
忽地,我冷冷開口:「我有意識的避開了她。」
在吳品瑜苦思許久之後,我搶在她的前面,率先做出了解答,同時也利用這個事實來打消她的誤會。
不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有了誤會,而是因為種種事情堆積起來之後,我才討厭她的。
「咦?避開?」吳品瑜眨了眨略顯無辜的眼眸,腦筋有些轉不過來。
「當然,你不會以為我真的傻傻的又上去找不快吧?」我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呃……不是嗎?嘿嘿,我還以為……」她尷尬的別開視線。
「以為什麼?以為我一開學之後就去找她的麻煩?」
「嗯……」她心虛的垂著頭,一點也不敢把頭抬起來與我對視。
我搖了搖頭,有些無奈的開口:「我可不想幹那種明顯沒有意義的事情。」
明知道會輸的爭執,那還是遠離的好。
「可是……」聞言,吳品瑜有些猶豫的朝我看了過來。
我知道他心裡想的是什麼,無非就是秦書苡,以秦書苡表現出來的那股固執的樣子,不是我避開她就能結束了的。
而事實也是如此,當時的秦書苡,三天兩頭的就往我這裡跑,時不時的用言語刺激,有的時候也會拉幫結派,三三兩兩的過來找我麻煩。
「覺得意外?」明白吳品瑜心裡的矛盾,我很直接地把話挑開了說。
「嗯……」她有些沮喪的垂著頭,無力的點了兩下。
「我不知道你怎麼看她的,但在我眼裡,她就是個只考慮自己的人。」我淡淡的開口。
也不知道吳品瑜有沒有聽進去,即使我在旁邊解釋,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我自顧自地繼續開口:「你可能覺得她很有誠心的想請你幫忙解決跟我之間的矛盾,但……是不是也有這種可能?其實她只是想讓自己的心裡舒服點?」
為了照顧吳品瑜的感受,我刻意幫秦書苡說了點好話。
雖然對於她的形象可能沒有多少改善,但也能給她的行為套一層說得通的濾鏡。
她不是為了別人,而是為了自己,即使是我也不可否認秦書苡有這種可能。
每個人都會成長,這個成長有好有壞,或許她就剛好把自己導正回來了呢?會不會是她認識到了自己曾經的錯誤,明白了曾經的荒唐,所以現在後悔了?
「讓自己舒服點……」吳品瑜迷茫的抬起頭,眼裡很是挫敗。
「她找你的原因,會不會是因為她明白了自己曾經做了錯事,所以為了心裡的那點愧疚感,所以才想彌補?」
我開始一點一滴的誘導吳品瑜,嘗試著把她心裡那點一廂情願的幻想改寫。
「……」吳品瑜默默地點著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把我剛才的話給聽進去。
不過,這些對我來說也不重要,我的主要目的也只是叮嚀一下她而已,而不是真想扭轉她的想法。
如果之後她真的被那兩個傢伙給騙了,也不關我的事情,我已經幫過了,仁至義盡了。
沒有多管還在糾結中的吳品瑜,我繼續開口道:「雖然我一直躲避著秦書苡那幫人的騷擾,可是其他人難免還是會受到影響,最後我還是不得不出來,正面面對她們。」
「後來呢?」突然回過神來的吳品瑜緊張的追問。
我下意識的瞥了她一眼,很快的就察覺到她的意思,無非就是想從這些行為中找到一個可以合理為她辯解的理由吧,但她注定要失望了。
「然後我就被孤立了。」我冷冷地答道。
被老師察覺異狀的當天,因為秦書苡過份的圍堵行為,導致以她為首的一群人跟我都同時被老師約談,也就是這樣,才讓我們之間的關係被其他人給知道了。
小孩子的世界很簡單,尤其是思想還不夠成熟的低年級,輸掉的一方就是壞的,就是不好的,這種觀念在普通不過了,弱肉強食、天經地義,而我,就是那個輸掉的。
隔天,我的輸家身分就被傳的人人皆知,我也因此被大家排擠。
為了什麼?不知道,因為什麼,不重要,我輸過,而且是大輸,這才是小孩子之間關心的,我也因此被眾多同學疏離。
也不是沒有好心的同學跟我打交道,可他們通通都撐不過一週,只要跟我有交集的都會被一起排斥,上課的時候被排擠,下課的時候被無視,很快的,我的身邊就一個人都沒有了。
跟我好的全都是敵人,只要加入他們,不只有朋友,還能享受到各種好處。
零食、飲料、玩具,甚至是放學之後,還有機會陪著那些人一起去百貨公司設立的遊樂區玩最新的電子機臺。
在這些好處跟威逼之下,幾乎沒有一個學生可以抵抗這種精神層面的雙重迫害。
而我也不副眾望所歸,成為了全一年級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敵人。
「……」聽到這裡,吳品瑜整個人都沉默了,一言不發、雙拳緊握。
「幹嘛?很意外嗎?」我平靜的開口,說完還愜意的喝了口咖啡。
吳品瑜默默的搖了搖頭,可是不知不覺之間,已經紅了眼眶。
「你是因為這樣才會討厭書苡同學的嗎?」猶豫了許久之後,她才有些哽咽的開口。
「不是。」我平靜的否認了她的猜測。
「欸?」她很詫異的抬起頭,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目光朝我看來。
「雖然她的做法很讓人討厭,但孤立我的行為倒不是她做的,我也沒有因為這種小事而討厭她。」我依然平靜的分析著,然後解釋。
「那你又是因為什麼而討厭她的?」她一臉緊張的追問。
沒有因為她的緊張情緒而影響到我的心境,我依然一臉平靜。
我緩緩開口:「孤立我的是她身邊的人,小孩子有時候掌握不好分寸,這也可以理解,可之後的事情才是讓我討厭她的理由……」
「她做了什麼?」吳品瑜一臉嚴肅的提問。
「很簡單……」我淡淡開口:「她舉報了我。」
「舉報?」
「我因為一些緣故的關係,家裡其實不太在意我。」我淡淡的解釋著。
因為突然的話題轉變,吳品瑜被搞的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意思?」她狐疑的朝我詢問。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接著說下去:「所以,其實他們都以為我很窮。」
事實上,『我』是真的很窮,所謂的家長採取放養的方式,家裡剩下一個大我沒幾歲的姐姐,重點是她還很討厭我。
除了偶爾會出現在家裡的家政阿姨之外,根本沒有人會管我在幹嘛,也導致了我經常在外面遊蕩。
所以,當那件事情發生的時候,一個隨便的猜測就可以把我定案,一個莫名其妙的指控就能夠在我的頭上扣帽子。
而給我最後一擊的那個人,就是秦書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