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院鄰居訪客的呼叫敲門聲,陣陣劃破午夜幽寂。
---快來開門吧!
心裡也為他急著,除了擾人清夢,也想著他的悵然。
在這夜深雨打鐵皮屋頂零星叮噹迴響聲中,睡意已盪然不再;
有時候有個能說話的對象真好,有時候能夠有不言不語的自由更好。
話多必有是非,言深可有相知?不如聽雨而擁其音伴孤枕。
這雨,其實鬆散稀疏下的不太正經,有點敷衍,但多少灌注了花花草草,遏止了北風過
境的乾洗。酒醒了,夢散了,失眠了,黎明仍遙遙難期;主人家就是不應門,是不在?睡沉了?也醉了?那訪客是酒客或來借貸或是賭徒或是三教九流的混混?
叫了敲了到悻悻然或惶惶然知難而退。
睡意全消的我反倒是精神奕奕的於暗黑裡與另一不速之客展開一場惡鬥,我聽聲辨位數
次揮擊,牠總能全身而退,屢以轟炸機般的雄姿搏命攻擊,屢敗屢戰如似老鼠逗大象。
人為財死,鳥餵食亡,求飽一餐真不容易啊。我不禁為牠的堅持不懈而動容,激動的老
子抓狂了!我也堅持不開燈,勝之不武,任由牠來回盤旋,只有珍惜皮肉將之裹藏嚴密,只露出臉面與準備隨時伏擊的右手,其實牠若不出聲一定可飽餐一頓,足見其盜亦
有道,令我不免惺惺相惜,甚而想到,來吧,就一滴血為佈施,免的彼此折騰。兵疲馬
乏之際,牠終於銷聲匿跡,而我雖不敢掉以輕心仍心存戒備,但眼皮似蓋棺論定的非瞑
目不可了,也罷,冤冤相報何時休,換得彼此息干戈。
晨曦初透窗,倦的欲賴床,手腳陣陣癢,這小子不守江湖道義趁人之疲,陳倉暗渡瞞天
過海掩人耳目的盜壘成功,我左手抓右手,右手抓腳掌,不得不起床,我流失的只是一
滴血,卻是牠得以續命且以性命相搏而得之犒賞。
人活著,難嗎?苦嗎?險嗎,一口飯,不在難易,在於要什麼?要多少?
在於要了之後呢?
牠比較幸運,沒有被我一揮手瞬間斃命。
201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