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台北街头只剩下便利商店的灯光还亮着。
"一碗咸豆浆,半套烧饼油条。"
熟悉的声音让正在擦拭豆浆机的小芸抬起头。那个穿西装的男人又来了,领带松开挂在脖子上,眼下带着淡淡的青色。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了。
"又加班?"小芸熟练地磨着黄豆。男人只是笑了笑,目光落在墙上那张泛黄的合照上——2014年豆浆店刚开业时,五个大学同学在招牌下的笑脸。
"阿杰他们......后来都没联络了?"男人突然问。豆浆机轰隆作响,盖过了小芸瞬间的停顿。
"去年结婚了一个,移民加拿大一个。"她撒了点虾米在豆浆里,"你最爱吃的口味,没忘吧?"
男人盯着碗里缓缓绽放的豆浆花,想起大四那年他们总在夜唱后挤在这家店。阿杰会把油条泡在甜豆浆里,小芸总是笑他像小孩子。那时的他们以为这样的日子永远不会结束。
"我下个月要调去上海了。"男人说。
小芸的手抖了一下,几滴豆浆溅在柜台上。她想起毕业典礼那天,这个男人也是这样突然宣布要去美国读硕士。那时候他们还不是现在这样的关系——只是豆浆店老板娘和最后一位老顾客。
"那......"小芸扯下围裙,"今天的我请客。"
男人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过去:"这些年欠的豆浆钱。"小芸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飞往上海的机票,日期空着没填。
"这次......"男人的声音有些哑,"要不要一起去?听说上海的豆浆很糟。"
第一缕晨光透过铁卷门的缝隙照进来,豆浆锅冒出的白烟在光线中缓缓上升。小芸看着这个从大学时代就爱迟到的男人,突然笑了:"你知道我这家店为什么叫'午夜豆浆'吗?"
她转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相框,那是男人毕业离开那天,她在机场偷偷拍下的背影。相框角落用马克笔写着:"等一个夜归的人"。
豆浆机又响了起来,这次是为了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