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王李大仁,京師人,生年不詳,卒於約仁宗天安十年。
李大仁,初為通州衛總旗。孝宗弘治十年,藩王之亂起,河南洛王不服削藩減俸之令,聯結山東齊王、魯王,湖北荊王、寧王,湖南遼王舉兵叛。官軍與逆軍鏖戰於京杭運河,兵燹遍及九道。
弘治十一年十月,孝宗崩,太子即位,時年十五,是為武宗,改元正德。
正德元年五月,隨帝親征叛賊洛王,然朝廷軍潰敗。後於通州城外奮戰,力卻逆軍,阻逆軍犯京畿,功著,擢正八品和仁校尉,領通州衛第三千戶所千戶。十月,遷龍鑲軍第三衛三營指揮使。
李大仁悠閒地躺在微涼的草地上,嘴裡叼著一根青草,雙手枕在腦後,懶洋洋地看著天上的雲朵變幻。遠處,軍營裡時不時傳來金屬碰撞聲與士兵操練的喊聲,而更遠的地方,彰德城的輪廓隱約可見,炊煙與沉悶的戰鼓聲交錯,為這片土地染上濃厚的戰爭氣息。
「老大,這麼緊張的時刻,你怎麼還這麼悠閒?」
一名年輕人快步走來,身穿布衣,外罩輕薄片甲,額上滿是細汗。他抬腳輕踢李大仁的屁股,語氣帶著一絲焦躁。
李大仁動也不動,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緊張?有什麼好緊張的?我早就看出朝廷軍敗象已露,留在這不過是等個好時機,找機會溜走罷了。」
他坐起身來,從懷裡掏出一副望遠鏡,舉到眼前細細觀察遠方的彰德城,嘴角的笑意更深:「你看那軍陣的佈置,一眼就知道是那些不懂兵事的官員瞎指揮的。步兵、騎兵、弓箭手混在一起,陣型全無。如果我是那叛軍將軍,只要——」
「噓!老大!」
年輕人連忙伸手壓低李大仁的望遠鏡,神色緊張地四處張望,彷彿擔心有人偷聽到這番言論。「這話可不能亂說!萬一被別人聽見,你我小命不保啊!」
李大仁失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顧炎寺,這裡就我們兩個,哪來的外人?放輕鬆點兒。」說著,他把望遠鏡收回懷裡,揚了揚眉,「說吧,找我何事?」
顧炎寺這才回過神來,臉色仍帶著幾分忐忑,從懷中掏出一張紙遞過去:「老大,剛剛接到朱勇從張家村送來的消息。上頭命令我們在清晨五點時,跟上封指揮使的隊伍,準備偷襲。」
李大仁接過紙張,看了一眼,上面蓋著通州衛第五千戶所的千戶長印信,確實是軍令無誤。但看完之後,他卻冷笑一聲,隨手將紙揉成一團,丟在地上。
「偷襲個屁!」他冷哼一聲,語氣中滿是嘲諷與不屑,「這群蠢貨,找頭豬來都比他們會打仗!」
他重新看向遠方的彰德城,目光深邃而冰冷。「逆軍早有準備,這場偷襲只會變成送死的行動。」他回過頭,語氣變得低沉而堅定:「你們叫我一聲老大,那我就有責任把你們平安帶回家。今晚帶上所有的家伙事兒和乾糧,準備離開。等天一亮,我自有辦法,讓兄弟們活著走出去。」
顧炎寺怔了一下,隨即重重點頭,眼裡閃過一絲敬佩與決心。
夜幕將臨,戰場的氣息更加凝重,而李大仁的身影,在暮色中顯得格外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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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場偷襲果然如李大仁所料,以朝廷軍大敗收場。但他和手下並未按原計劃行動,而是隱身在附近的森林裡,靜靜等待戰事結束後,再伺機悄然離去。
「老大,為什麼不按照原計劃行動?」站在李大仁身旁的朱勇疑惑地問。
李大仁翻身下馬,背靠著樹幹坐下,也招呼弟兄們一起落座,這才開口解釋:「如果我沒猜錯,逆軍早已封鎖了河南與河北的交界的各處關隘與渡口。我們若是趁亂北返,十之八九會落入逆軍包圍網之中,下場要不就是被逼著加入逆軍,要不是被砍了腦袋。」
說著,他拿起一根樹枝,在地上勾勒出簡單的地圖,標示出河北、河南與山東道交界處的各個關隘,隨後畫出一道弧線:「所以我們只能等,等到這裡的逆軍分散出去圍捕朝廷軍時,再趁機突圍。而且……」
他用樹枝點向河南中部的一座大城:「我們只能往南,避開官道,先到開封府,再向東拐,想辦法在大運河上攔截一艘商船,藏身其中。如果順利抵達德州,我有個兄弟在德州衛當司馬監,到時候借幾匹馬,我們就能一路回通州了。」
「老大!快看!」
一名士兵驀地驚呼,李大仁以為自己被發現,立刻掏出武器準備應戰,卻見不遠處的空地上,三名身穿藍衣的騎士正策馬狂奔,而後方則有數十名紅衣騎兵緊追不捨,顯然是要將他們擒住。
忽然,兩名藍衣騎士調轉馬頭,直迎追兵,不出片刻便相繼中箭墜馬。剩下的那名藍衣人眼見無法逃脫,竟主動勒停坐騎,下馬後盤腿坐在地上,靜靜等候紅衣騎兵的逼近。
「不好!」
李大仁臉色驟變,當機立斷,帶著弟兄從樹林裡殺出。紅衣騎兵被殺了個措手不及,再加上此前的追擊已耗盡箭矢,體力也近乎透支,根本不是李大仁等人的對手,最終悉數喪命。
李大仁等人不敢久留,迅速搜刮屍體上的弓箭與乾糧,拉起僅存的藍衣人,火速撤離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