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TS×HP】《神聖二十八族的繼承者們》〈第五章. 馬丁姊妹的過往 〉

泰亨在月台告別了哥哥們之後馬上就到了南俊家。 午後陽光透過高窗斜灑進來，照亮了整個書房。窗邊的天鵝絨沙發上，泰亨盤腿坐著，懷裡抱著一隻絨毛獅子，是南俊前年收到的生日禮物，如今被翻出來重新得寵。 「你看它的鬃毛好像被剃過，像你上次被你媽逼著剪頭髮的樣子。」泰亨笑著，用獅子的頭蹭了一下南俊的肩膀。 南俊一手想把那隻獅子搶過來，一邊反駁：「那是因為她說我頭髮擋眼睛，不剪就不准出門。」 「好慘喔，竟然連這種理由都可以。」泰亨笑得幸災樂禍。 「還是你媽媽比較溫柔，哪像我們家那個——」南俊話還沒說完，突然看見泰亨轉頭，神情微妙地垂下眼。 他頓了一下，沒再繼續講。他知道艾芙琳身體不好，泰亨總是小心翼翼地不讓媽媽擔心，平常也不太談家裡的事。 「欸，我有個主意，」南俊換了個話題，起身從書架最底層拉出一個小木箱，「要不要來玩拼圖？我們家有一套全英國地圖的拼圖，超難的。」 「地圖？」泰亨有些意外，「你覺得我們拼得完嗎？」 「我們不拼完，就不吃晚餐。」南俊一臉正經地宣布。 「什麼啊，你有病吧？」泰亨笑罵，但還是湊過去一起打開木箱。 他們就這樣趴在地毯上，一片一片地把形狀怪異的拼圖翻過來。泰亨先拼出蘇格蘭邊界那一角，得意地抬頭：「我先找到一塊了！」 「那也太偏僻了吧。」南俊笑道，「你是不是出生在這附近？」 「你才出生在荒郊野嶺！」泰亨一邊笑，一邊把他推倒在地毯上。 兩人笑鬧成一團，拼圖被撞散了一地。他們爬起來重新整理，圍著拼圖忙個不停。等拼到三分之一時，南俊才驚覺天色已暗。 「欸，怎麼一下就天黑了……」他望向窗外。 「你看！玩到連時間都忘了，這就是我不想回家的理由。」泰亨笑嘻嘻地說。 南俊聳聳肩：「那就乾脆留下來住一晚啊。反正我媽一定會答應的。」 「你確定嗎？萬一麻煩到她……」 「不會啊，」南俊淡淡說，「她很喜歡你，總說你笑起來像小時候的我。」 「喔，那她真是眼光很好。」 他們又是一陣笑。這笑聲一直延續到餐前，拼圖散落一地，茶點被冷落在一旁，兩個孩子的玩耍的樣子卻溫馨的令人融化。 —— 這天，柯羅奇家的晚餐比平時熱鬧許多。客廳裡點起了吊燈，柔和的黃光鋪滿整張長桌，銀器擦得發亮，瓷盤中盛著剛出爐的焗烤馬鈴薯、香煎小牛排與烤櫛瓜，一旁還有僕人分裝好的蔬菜湯與小圓麵包。雖然不至於奢華鋪張，但在這樣的家庭裡，精緻與禮節總是自然滲入每一個細節中。 南俊坐在父親右手邊，泰亨則在他左側，看起來有些侷促，背挺得筆直，雙手緊張地放在膝上。南俊的母親索菲亞一眼就看出他對這樣的用餐場合還不太習慣，便笑著將他面前的叉子往右移了些，語氣輕柔道： 「泰亨，不用太緊張，這裡不是什麼重要宴會，只是家常飯。我們都是家人，別拘束。」 「好的，姨姨。」泰亨用奶奶的語氣回答她。 南俊的父親，蓋烏斯•柯羅奇，這位沉穩嚴肅的男人這時也開了口，雖然語氣不算溫柔，但也算親切：「聽說你喜歡動物？我們家的溫室裡最近多了兩隻東非小角貓，有空讓南俊帶你去看看。」 泰亨眼睛一亮，抬頭看了看南俊，又看了看索菲亞，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叔叔。」 餐桌上的氣氛因為泰亨的存在，顯得格外溫暖。南俊吃得慢，一邊吃一邊偷瞄泰亨的反應，發現他悄悄把不喜歡的鷹嘴豆推到盤邊，還假裝沒事地喝水遮掩，忍不住用腳踢了踢對方椅腳。泰亨抬頭瞪了他一眼，小聲說：「我討厭吃那個。」 「你什麼都挑食。」 「我才沒有。」泰亨嘟著嘴，卻還是默默把豆子舀起來，皺著臉塞進嘴裡。 索菲亞一邊看著孩子們互動，一邊將湯匙輕放回碗中，抬頭望向丈夫，輕聲道：「泰亨今天不回家了，我讓他留下來住一晚。」 柯羅奇先生聞言，沒有立即表示意見，而是掃了一眼南俊與泰亨。 「艾芙琳那邊知道嗎？」他低聲問。 「我會告訴她的。」 男人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只舀了一匙湯。 而泰亨則在一旁興奮地笑了。這是他第一次被允許在外留宿。 飯後，兩個孩子坐在壁爐前的小沙發上，火光將他們的側臉映得暖紅，屋內暖氣將窗戶燻得微微起霧。 南俊把剩下剩下的拼圖重新打開，放在桌上慢慢拼著。泰亨則整個人癱在一旁，把頭枕到沙發扶手上，懷裡還抱著那隻獅子。 「我們剛剛已經剩下愛爾蘭了。」南俊隨口問。 「嗯……不記得了。但我記得我最後贏了。」泰亨懶洋洋地回，語氣裡是習慣性的撒嬌。 「贏什麼啊，拼圖根本沒有贏家好嗎？」南俊笑了，手指繼續在木片中篩選。 他們之間的對話不急不緩，像是真正的兄弟，沒有壓力，也沒有距離。索菲亞坐在書房的另一端，拿著本書裝模作樣地翻著，餘光卻時不時地落在那兩道身影上。 晚餐時她便注意到了，泰亨的話變多了，甚至主動挾菜給南俊，還會因為一道甜點而高興地拍手。這孩子平常在艾芙琳面前明明更內斂些。 「南俊，我不想回家。」泰亨忽然小聲地說，像是怕太大聲就會被趕走似的。 「你可以留下來啊，」南俊看了他一眼，語氣理所當然，「我媽剛剛不是也點頭了嗎？」 「我知道啊……但我還是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我可以跟你一起睡嗎？」 南俊動作頓了一下。 他低頭看著手上的拼圖，像是在思考怎麼回答才不會讓對方難過。最終，他只是搖了搖頭。 「不行。」南俊一秒回絕。「你睡覺會滾來滾去的，還會踢人，我可不想睡到一半被壓死或踢下床。」 「可是以前你讓我睡過你床……」 「那時候你還會哭，現在不准裝可憐。」 泰亨的表情難掩失落。他笑了笑：「喔，那……那我睡隔壁房間好了。」 南俊點點頭，沒說什麼，只把桌上的拼圖盒往他那邊推了一點：「等你刷完牙我們繼續拼。」 「嗯。」泰亨從沙發上坐起來，慢吞吞地往洗手間走去。 索菲亞這才將視線從書頁上收回，輕輕嘆了口氣。她看得出來，泰亨不是想玩拼圖，也不是怕睡不著。他只是不想一個人。 她想起從前那個總是喜歡黏在她腳邊的艾芙琳，和現在那個笑起來與妹妹一模一樣的孩子。眼眶忽然有些熱。 但她知道，那孩子終究會慢慢長大，也會學會一個人入睡，就像艾芙琳當年那樣。 —— 深夜，孩子們都睡了之後，索菲亞才關上書房的門，慢慢走回宅邸另一頭的臥室。 月光靜靜灑進長廊上一扇扇落地窗，照的她小指金戒上艾芙琳•馬丁的字樣微微發光。那是她婚後不曾取下的舊物，如今早已與手指的溫度融為一體。 她走到窗邊站定，從樓上的視角俯望院子裡的風輕拂過凋零的落葉。 畫面無聲切換回九年前，那個寒冷得幾乎凍住時間的冬天。 艾芙琳那時躺在聖芒戈的病床上，臉色蒼白，唇如枯雪。她剛生完泰亨，身體卻像是被抽乾魔力般虛弱。那場難產來得太兇險，幾乎奪走她的命。 索菲亞那時剛剛生下南俊也不過三個月，身體還在恢復，情緒也尚未平穩。但當家中貓頭鷹急急飛來、告訴她艾芙琳情況危急時，她連半點猶豫都沒有，不顧丈夫的勸阻，打包了幾件衣物，吻別了睡夢中的南俊後，跨出宅邸直奔聖芒戈。 那天風寒刺骨。她穿著厚斗篷仍無法抵擋陣陣冷風。 她記得她推開病房門時，艾芙琳的眼睛瞬間紅了。她聲音沙啞，甚至沒說出完整的話，只一遍遍地喃著：「妳怎麼來了……妳不該來……」 但她只是坐到床邊，像她們童年時那樣，牽起妹妹的手。 「姊姊照顧妹妹是理所當然的。」 她親手幫艾芙琳喂藥、擦身，甚至在半夜為剛出生的幫餵奶。 「索菲亞，我這輩子欠你太多了。」 艾芙琳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像風一樣，輕輕掃過索菲亞的肩頭。 從小時候被父親暴怒的手掌高高舉起時，總是那個纖瘦的身影第一個站到她面前； 從母親眼裡只有妹妹時，她從不曾有一絲怨懟； 從她一場場病痛中艱難掙扎時，是姊姊親手餵藥、徹夜不眠； 從父親安排她與年長10歲的巫師聯姻，以換取財富還清馬丁家的欠債時，是姊姊毫不遲疑站在她這邊。 這些年來的一切一切，都讓艾芙琳心口沈甸甸地，像壓著一座無法還清的山。 「是啊。」索菲亞微笑著回答，一邊輕輕捶了她手臂一下，「所以給我好好撐下去，將來才能報答我。」 她說得理所當然，語氣平靜得就像談天氣。但那一句話，讓艾芙琳的眼淚險些落下。 「你從小就身體虛弱，總是生病，每次受寒都要躺上幾天。」索菲亞忽然提起那些過往，語氣裡透著一絲調侃，卻滿是心疼。 「有一次大雪封路，父親喝得醉醺醺的，倒在廳裡不省人事，母親也早出門不知所蹤。你窩在被子裡，燒得整張臉像熟透的蘋果，一直哭著喊冷。那時候……」 索菲亞頓了頓，輕聲道：「是我一勺一勺地餵水，跑到村口請來藥師，一整夜都不敢睡，怕你一閉眼就醒不過來了。我記得那天也下了很厚的雪，我的鞋都濕透了，但你燒退了，我就覺得值了。」 艾芙琳垂下眼，指尖緊緊抓著自己的袖口。 「就像現在一樣。」索菲亞伸手替她撫了撫鬢角，「你那時沒事，這次也一樣。」 她的語氣輕得像羽毛，卻穩得像山。 艾芙琳沒有說話，只輕輕地點了點頭。她知道，無論世界怎麼變，姊姊永遠都在。 索菲亞不知不覺走到了房門前。她手搭在門把上，卻遲遲沒有轉動。燈光從門縫灑落出來，拉出一道微弱的金線，將她從回憶中悄悄拉回現實。 她輕輕吸了口氣，喉間仍殘留著方才那些舊日的聲音。艾芙琳蒼白虛弱的臉、冰冷的額頭、自己凍紅的雙腳與不停顫抖的雙手……一幕幕宛如昨夜才發生。 「別再想了。」她低聲自語，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把那塊壓在心口的石頭輕輕放下。 轉動門把進入臥室，熟悉的薰香撲面而來，床頭的夜燈還亮著，照著丈夫睡去的背影。她把披肩搭在椅背上，坐到床沿，輕揉著眉心。 她忽然輕聲道：「艾芙琳，我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只是……從以前就不忍心看你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