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活在一個看似自由,實則充滿框架與預設的社會。
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要做什麼、學什麼、愛什麼,但實際上,這些所謂的『選擇』,其實早已被制度、標籤與他人期待層層包圍。你可以選擇「哪個科系比較好找工作」、「哪個產業比較賺錢」,但你不一定會選擇「你真正喜歡的東西」。選擇的背後,其實早已被一層又一層的結構包圍。
這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大的幻覺:我們以為擁有自由,卻早已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從小就開始的幻覺】
這個幻覺的根源,來自於我們長年以來習慣的「填鴨式教育」。這種教育的好處是效率,它快速、明確、非黑即白——而這些特性,在過去資訊封閉的年代,確實讓不少人能夠安全地生活。
但代價是,我們不再思考。我們學會怎麼照做、怎麼考高分,怎麼讓事情看起來達到了某種被社會默認的數字目標─比如100分、考上哪間學校,又或者只要這樣照做,就可以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一段看起來正常的婚姻,「這樣子你就可以有安定的生活」;卻從未真正想過「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這是我要的嗎?」「那真的就安定了嗎?」
【看不見的教條】
現代教育制度本身,是工業革命的產物。
當時社會需要大量能夠操作機械、有基礎識字能力的勞工,因此學校被設計成像工廠一樣的體系——一批批學生進來,經過標準化流程,輸出成為「可使用的勞動力」。
這種設計看似高效,實則也把人變成了「可控的個體」。
學生被訓練的是服從、準時、精確,而非提問、懷疑與創造。不是為了熱愛而學習,而是為了適應市場而接受訓練。
這樣的模式,直到今天依然深植於我們的教育體系中。
表面看來,普通高中與大學似乎已不再只是職能訓練的場所,但背後仍以標準化的學習目標與固定的升學路線為核心。我們以為自己在接受「高等教育」,但實際上,大多數人只是完成一套早已設計好的流程,拿到一張文憑,然後被順理成章地送入職場。
要翻轉這種制度,其實比想像中更難。受過填鴨式教育的一代,已經成為新一代的父母與教育者。當他們自己都沒被允許思考、也不被鼓勵質疑,卻又要他們去培養能獨立思考的下一代——這樣的要求,有時候近乎強人所難。而當他們自己都不相信「思考有什麼用」,再多的課綱改革與教學形式,只是形式上的更新,骨子裡仍是填鴨的變體。
我們面對選擇時的無力,是看似自由之下的沉默劇本,來自一種被灌輸的「乖」,不是選擇的練習。
我們之所以難以自由地做選擇,也不是因為我們笨,而是我們沒有被允許慢下來,好好去問一句:「我想學的,是這個嗎?」
【親身經歷】
我因為一些家庭的因素比一般人晚讀大學,那段時間讓我看了很多也想了很多。
因為先工作,再回到學校,我比身邊的同學年長,也更清楚自己為什麼選了這個科系。我選了食品相關科系,因為我對「吃」這件事很感興趣,也覺得這是一門貼近生活的學問。
四年過去,我學到的東西,幾乎都能在生活與工作中應用。但有趣的是,我的同學們——那些跟我讀一模一樣科目的同學們,很多畢業後卻對所學一無所知。聊天時聊到一些原理的東西,他們不記得老師教過,也不曉得這些知識有什麼用。
明明大家都讀了同樣的內容,結果就是這麼不一樣?
因為我在學「我想學的東西」,而他們只是在「完成一個被要求的過程」。
【如果要留下什麼】
我們總以為自由等於「可以選」,但其實真正的自由,是你要知道自己為什麼選。
不是因為誰說這樣比較好,也不是因為這樣比較安全,而是因為你想過、掙扎過,最後願意為自己負責。
有人會說:「只要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彷彿自由就是任性、就是放縱,彷彿自由是一種想怎樣就怎樣的權利。
但真正的自由,是理解自己行為後果的選擇,是深思熟慮後仍願意行動的勇氣,是知道自己的選擇不應該讓別人默默承擔代價。
那是一種成熟,也是一種自我約束。
這樣的自由,是痛苦的,是孤獨的,但卻也是真實屬於自己的。
「你可以慢慢打開,不必害怕,選擇從來不該只為了符合誰的期待。」
「你可以喜歡東西,可以選擇,而不是活在標籤堆疊出來的劇本裡。」
世界其實可以不同。只是我們太習慣,認為「大家口中的正常」當成唯一的選項,只敢活在「看起來沒問題」的生活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