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的生日就快到了。
今天是網購到貨的日子。包裹被我媽簽收，我醒來整理時，她問我買了什麼。總是這樣的，無論我說買了什麼，她後面接著的都是數落一番，數落我不懂得存錢、奢靡浪費。明知會如此，我又不能選擇不回答。以往我都盡可能自己簽收，最好是她沒有把守在客廳的時候下手，但這機率小得可憐。
「阿妹的生日禮物。」我含糊帶過。
果真，她開始碎碎唸。
「都沒必要買的。每次都浪費錢......」
我沒有辯駁什麼。只是腦海中突然想起昨天剛開始看的《辛苦你啦，內在小孩》裡面說的，關於父母和子女之間的隔閡。他們的想法源自於上一代的枷鎖，我恍惚地想，這或許就是書中說的。
我媽是個強勢的。她是家裡最小的那個「意外」。家裡人都寵她，因為年齡隔著老遠，哥哥姐姐們也疼、年邁的父母也疼，連未來結婚的對象也疼。她一生都沒怎麼吃過苦，同時也沒吃過什麼甜。
也許是因為出自大家庭，大底層家庭，她沒怎麼體會過在生日這種儀式感拔高的日子，享受一把被周圍人捧高高的機會。
也就因為這樣，我和我妹成了「報復性渴望儀式感」的革命者。我爸每年都得囑咐幾遍他的生日不要有蛋糕，我媽也得囑咐我們不要在這種平淡日子裡花上太多錢。他們的生日，我們簡約再簡約。只有到彼此的生日，才真正執行起讓對方發自內心的快樂的期待和執著。
她的生日禮物含糊不得。
去年她送我了鉤織用的好毛線、一束花、上等的絲巾（不常出門又不擅長打扮的我仍然不知道要在什麼場合用上這些）。今年生日便是回禮，什麼都讓人激動萬分，回想她提過什麼想要的，閱覽一些適合送禮的，揣摩躺在購物車的那些她會不會喜歡。
除了她的，沒有人的生日會讓我這麼費心的了。
她給我看過網上那種穿著法式長裙，仙氣飄飄的女孩。她想穿這樣的，她說。但我們在馬來西亞的小城鎮，外頭的艷陽和掃視目光讓她卻步。所以，我買了個睡裙。
她說過喜歡教堂的彩色花窗，我買了棱鏡玻璃掛飾，要是掛在她暖烘烘的房間裡，折射出來的光彩一定也很好看。
她說過後悔把包包丟了，後來會反復可惜，反復掛念。我買了個新的，和之前的不一樣，然而同樣是大容量的包包。
然後，儀式感其中的一環，就是親手寫一封手寫信。要煽情，要催淚，這是我的惡趣味。寫一些平日根本不會開口說的，感謝她的存在、感歎我們親密的姐妹情。
然後，便是精心等待今年我生日來臨時，她准備的回禮。
生日禮物，沒有什麼買多買少。只有心意，心意是不能被替代的。送的當然也可能是對方不見得太喜歡的，但我願意為此一搏，因為我想看她驚喜的表情。
還有十幾天啊。我得准備其他禮物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