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將軍府後,景嶽親自帶著宸璃熟悉環境。府內格局莊重有序,前院為主客廳與長輩居所,後院則設有獨立小院與書房,供子嗣起居。邊走邊說時,他順勢為宸璃安排了一間靠近自己院落的房間。
擁有獨立空間後,宸璃腦中第一個念頭便是——洗澡!這一路風塵僕僕,滿身汗味與灰塵,她渴望能泡進熱騰騰的熱水裡,洗去連日疲憊與狼狽。景嶽吩咐下人備妥沐浴所需,隨後便與凌澈一同前往書房整理情報,留下郭泰照看宸璃。
宸璃回到房內,看著古色古香的浴室環境,不禁眉開眼笑。她哼著小曲,一邊解開衣帶,動作輕快得像隻雀躍的麻雀。
然而,剛脫下一層衣物,低頭一瞥——
「啊!!!!」她驚叫出聲。
門外的郭泰立刻拔腿衝至,「紀姑娘,怎麼了?」
宸璃心跳如擂,語氣慌亂地掩飾:「沒、沒事!」
「真的沒事?」郭泰眉頭緊鎖,明顯不放心。
「真沒事,郭大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她聲音虛弱地回應。
郭泰雖然疑惑,但也不好強闖,索性守在門外不遠處,以備不時之需。
屋內,宸璃戰戰兢兢地走向銅鏡,湊近一看,倒吸一口涼氣。鏡中人面容乾瘦,膚色暗黃,雙頰凹陷,頭髮枯槁如稻草,彷彿一夜老去十年。她下意識捂住嘴,生怕驚叫聲再傳出去。
「天啊……這誰?」她瞪大眼,腦中轟然作響。
「雖然我上輩子不是什麼大美女,但至少也有中上之姿啊!可現在這副模樣……根本是風中殘燭的老太婆!這張臉還跟三個帥哥一路同行……怎麼沒人提醒我,我像個鬼?!」她想挖地自埋,欲哭無淚。
在浴桶裡呆坐了片刻,終於撿回一絲理智,鼓起氣力喃喃自語:「不行,不能自暴自棄!要重振身體,先好好補一補,然後運動……對,運動!」
她邊想邊啜泣,聲音飄飄渺渺傳出門外,讓守在門邊的郭泰眉頭越鎖越緊。
此時,書房內,景嶽與凌澈剛處理完事情,見郭泰神色怪異地站在宸璃房門前,凌澈問道:「怎麼回事?」
郭泰低聲回道:「她剛剛驚叫了一聲,又哭又自言自語……我怕她出事,但她不讓我進去。」
景嶽沉吟片刻,走上前敲門,語氣平靜卻不容拒絕:「紀姑娘,是我,景嶽,我進來了。」
門內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動靜,宸璃匆忙穿好衣物,打開門的瞬間,與景嶽正好面對面。
「景嶽!」她立刻堆起笑容,語速飛快,「正好,我想找你借筆和紙!還有……我不白吃白住,我想在你府裡幫忙,但……能不能先預支點工錢?」
景嶽眉峰一挑,眼底掠過一抹審視:「紀姑娘識字?」
宸璃心中咯噔一聲,暗罵自己失言。她如今的身分只是乞丐女,怎可能識字?連忙補救:「呃……我是想學嘛!想借幾本書自學,增長見識!」
說著說著,她自己也覺得語氣太急太虛。景嶽看了她一眼,神情如常地點頭:「可以。我讓郭泰送來。」
目送景嶽離去後,宸璃鬆了口氣,卻未察覺,三人心中皆埋下了懷疑的種子。
景嶽轉身交代:「郭泰,備筆墨紙硯,讓星禾留在她身邊。」
郭泰一怔,立刻恭敬應道:「是。」
景嶽又低聲吩咐凌澈:「查查破廟周圍所有村落,無論大小。」
凌澈點頭:「明白。」
交代完畢,景嶽獨自前往後院,拔劍而起。劍光冷冽,每一招皆沉穩有力。他一式接一式揮出,似是在逼迫自己將紛擾思緒斬斷,只求心境清明,劍意貫體。
但心底那點無名的擔憂,卻未曾真正退去。
——
繁華街道上,人聲鼎沸,攤販林立,糕點與糖炒栗子的香氣瀰漫其中。
一名淡衫男子悠然漫步,五官精緻,眉宇溫潤,透著書卷氣息,唯膚色略顯蒼白。他隨手撫過攤上的小玩意,神情閒適。
身旁的侍從滿臉無奈,低聲催促:「大少爺,咱們已經晚了一個月,將軍府那邊……」
「再等等!」男子興致勃勃地拿起一個小巧的機關玩具,這是一種結構精妙的魯班鎖,他轉動手腕,細細觀察著榫卯的銜接,嘴角噙著幾分笑意,「你說,阿嶽會不會喜歡這個?」
侍從無奈嘆氣:「大少爺,二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男子不以為意地輕笑:「怎麼會?我記得上次帶他出來時,他一直盯著這類玩意兒瞧。」
侍從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大少爺,那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況且,上次你和二少出門是為了陪二皇子去酒樓吃飯,根本沒逛街。」
男子微微一頓,似乎有些尷尬,但仍舊理直氣壯地說:「無妨,還是買了吧!反正還有星禾在,他應該會喜歡。」
侍從無奈地接過魯班鎖,背上已經塞滿各種雜七雜八的東西,卻仍舊只能默默跟在自家主子身後,繼續陪著他四處閒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