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異世界：霽》
第四季 第三章〈試火〉
一、水、燈、布早上風不大，井邊的風鈴只晃一下就停。
安蹲在門口替莉卡綁拳套。她嘴上說「我自己會啦」，耳朵卻緊張地往前貼。
「我知道。」安笑，手指在她頭上摸一摸，「早安獎勵。」
院裡大家都在動：
歌蕾絲扛著新杖，對著日光看刻線。
薇洛妮亞把大刀橫在膝上，一條布來回擦。
莎菈在樹下數箭羽，數到十又重來。
伊蘿珊踩上屋脊，拉緊巷口的繩鈴。
菈菈坐在屋簷，披風扣得很整，銀瞳盯著街角。
溫妮提菜回來，第一句：「市場都在傳，今晚教團要來東郊『試火』。」
清早，東郊的風還帶著涼。
院子裡，安把手上的綁帶收好，抬眼看著大家，語氣簡單卻壓得住場子：
「先把話講清楚——今天我們不出巷口，不多嘴，只保護村民。」
他把人叫到門口，把三樣東西一個個擺在台階上：
一盆井水、一塊厚布、一盞燈。
「記住三個字：水、燈、布。」他用最土的方法說明：
水盆：擺在窗下或門邊，真的起火就就近潑；也好讓人看到「有水」，心不慌。
燈要掛高：看清臉，別讓人趁黑亂來。
濕布塞門縫：擋煙、擋味，也擋人伸手進來作怪。
「記住，今天來的是人，不是鬼。」安頓了頓，補一句：「我們只做鄰居能做的事。」
莉卡用力點頭：「我站你右邊。」
「不要離開我。」安回。
二、告示一貼，人就聚
午後，皇城廣場貼出大字：
「神火能辨真偽，不潔者必燒。今夜，東郊試火。」
看的人一圈一圈，話也跟著亂起來：
「要燒誰？」
「聽說是魔族……」
「東郊不是住了鬼族和惡魔？」
幾個陌生面孔喊得特別大聲，帶頭吼口號，嘴很甜、手很壞。這些就是教團的暗樁——Sakura。
消息往外傳，傍晚就有人在東郊口晃來晃去。
村口月婆婆拄著勺子站自己門口，誰多看兩眼，她就回瞪：「看夠了沒？看夠了回家煮飯！」
安把同條巷的鄰居都叫出來，三句話，再示範一次：
「水擺這裡、燈掛這裡、布塞這裡。」
他說得很慢，像在教小孩穿鞋，大家一下就學會。
孩子們聽懂更快，自己組了一隊「水盆小隊」，兩個扛盆、兩個提桶，在巷口跑來跑去，嘴裡念成歌：「水、燈、布；水、燈、布。」
三、夜一落，火盆就來
天黑，第一盞燈亮起，對門也亮，整條巷像被一根線串起來。
繩鈴「叮」一下，伊蘿珊在屋脊比手勢：來了。
人群壓過來，最前頭四個人抬著大火盆。
火是紅的，味道卻不對，帶一股黏膩的油臭。
安一眼就知道——火盆抹了油。誰沾到都會重傷，然後他們就能拿來說嘴：「看吧，他不潔。」
領頭的暗樁把嗓子吼得鏗鏘：「若你們無罪，神火不傷；若有罪，火必吞噬！」
他們居然推著一個小孩上前。
小孩嚇得腳發軟，母親拼命拉，暗樁把手一甩，母親跌坐在地。
莉卡的指甲都掐進掌心了：「主人！」
安沒回頭，已經往前跨。
他不是去講道理，他直接把那孩子抱起來往後退。
火盆剛好被人往前一推，火舌竄到他前臂，**「嘶——」**一聲，皮肉馬上起泡、焦黑。
「安！」
莉卡整個人衝上去，想用布去拍，他擋了一下：「別碰，會黏布。」
他咬緊牙，徒手把火按滅，疼得指尖發抖，卻抓得更緊，直到把孩子塞回媽媽懷裡。
他這才抬手，治癒水流在掌心亮起，焦痕像慢慢退潮，皮膚一寸寸長回來。汗一路淌到下巴，他沒叫一聲。
這一幕，連最愛起鬨的都愣住。
有人低聲：「……他救了人。」
月婆婆罵人更大聲：「你們這群抹油的，有臉用『神』兩個字？」
四、要鬧？那各位也得看看我們的人
暗樁被嗆紅了眼，還要把火盆往前頂。
安沒退，淡淡一句：「再往裡一步，試試看...。」
下一個瞬間，大家各就各位：
莎菈站到樹上，「唰、唰」兩箭，射斷兩個火盆的木柄，炭整盤塌下。她小聲嘟囔：「我不會失準喔。」
歌蕾絲把杖尾一點，把地面夯起一道小坎，滾出來的炭全被攔住，不讓他們亂踢。她把斗篷一甩：「誰再往裡丟，我就讓你往外滾。」
薇洛妮亞連刀都沒出，刀鞘往地上一磕，聲音像砸在心口：「回去。」前排的人腳跟自動往後抖了半寸。
伊蘿珊影子一閃，繩圈往前一丟，最愛喊的那個暗樁直接被套腿拖倒，臉著地，嘴巴終於安靜。
菈菈從屋簷落下，披風一張，人站得筆直，一個眼神掃過去，幾個暗樁腿就軟了。她沒用魅術，只有一句：「想死就上前試試。」
場子一下子翻面。
村民也不傻，該喊的喊、該拉的拉，水盆小隊照著安教的法子，把水盆放門邊、把濕布塞門縫、把燈芯調亮。
火光一暗，人心就穩。
五、第一輪散了，第二輪還會來
人群裡有人還想撐場面，嘴硬：「你們這是邪術！」
月婆婆直接把勺子往他額頭一敲：「**邪你個頭。**剛才要不是他救人，你就要拿小孩去『試火』？」
那人被敲得眼冒金星，旁邊的也沒再接話。
元玉燕帶了兩名騎士從另一頭進巷，沒講場面話，先把被套住的暗樁按起來、綁穩。
她把一個油乎乎的布囊丟給安：「我們在另一條巷，也拆了同樣的抹油火芯。你們的做法對：水擺、燈掛、布塞。」
安簡單回：「今晚我們繼續教隔壁巷。不追、不打、不吵。」
元玉燕點頭：「我收拾場面，你們顧家門。」
第一輪人散了。
巷口的火光稀稀落落，剩下幾個不死心的，站很遠瞪，誰也不敢再往前。
六、收口要收在「人」上
院裡終於能坐。大家都不裝硬了，先喘。
莎菈抱著空箭袋，有點不好意思：「我射太快了……」
薇洛妮亞把她頭髮揉亂：「明天陪你去補箭。」
歌蕾絲舉手：「我會煮湯。」
溫妮立刻補一句：「我會喝。」大家笑出來。
莉卡把整隻手臂挽住安，抬頭看他的臂膀：「還痛嗎？」
「不痛了。」安伸手摸莉卡的頭.....
她耳朵一下立得直直的，又慢慢垂下去，臉紅，低聲「嗯」。
那個被救回去的小孩又被他娘抱來，娘一邊哭一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剛才我沒拉住……」
安把一半饅頭塞回她手裡：「回去睡覺。明天把『水、燈、布』教隔壁。」
她連連點頭，月婆婆在後面叉腰：「我會盯。」
七、第二波來得更壞一點
夜更深了，大家剛坐熱，繩鈴又響。
這回不抬火盆，換一招——幾個暗樁拿著抹了油的火把，專戳門縫底下。
還有人故意把黑油抹在牆上，再拿聖徽一按，像在「蓋章」。
安的規矩一樣：不出巷、不追人。
歌蕾絲乾脆在每家門口都施一條小小的土坎，油一滴下來就被擋住，再讓水盆一潑，火自己就熄。
莎菈 學聰明了，專射火把的木柄，一打就斷；
伊蘿珊盯著伸進門縫的手，誰敢摸，繩套就扣誰；
薇洛妮亞站門檻，刀還沒拔，人就先退一大步；
菈菈只說一句：「再抹一次，我就記你名字。」對方看她一眼，真的就不抹了。
村民也越來越有默契：
有人負責添燈油；有人看水盆；有人專門去敲隔壁：「你家門縫塞布了沒？」
孩子們把順口溜唱到走調：「水、燈、布——不給你進屋！」
越往後，火光越少，人聲也越小。
八、夜深話短，心要長
午夜過後，鈴聲終於停。
井裡的水映著廊下那盞燈，像一朵安靜的花。
安把每個人的披風往上提一點。
走到莉卡身邊，她迷迷糊糊抓住他的手，不睜眼：「你在哪？」
「我在。」
「那我睡了。」
「睡吧。」
他坐回井邊，手指在水面劃了一下，又抹平。
沒有神的影子，只有月光。也好。
九、天一亮，就教到全巷都會
清晨一開門，大家先看三件事：
水盆：水還滿；
燈：芯換新的；
門縫：濕布在，還濕。
牆上昨夜被抹的黑油字跡，有人用沙推掉，改寫四個字：
「燈不滅，鬼不進。」
（月婆婆讀錯也沒關係，孩子在旁邊會糾正。）
元玉燕遠遠抬手就走，騎士團去巡別的巷。
安把同條巷又走一圈，逐家敲門，認真到像補課老師：「再說一次——水擺、燈掛、布塞。」
有人忍不住問：「那他們明天還會不會來？」
安說：「會。」
他又補一句：「那我們就把燈再掛高一點。」
莉卡把他手臂抱緊緊，像要把人綁在身邊：「今天你不准衝在最前面。」
安笑：「我會在妳後面。」
她盯了他一眼，耳朵慢慢垂下：「……好吧。」
風從巷口吹來，是清水和新土的味道。
夜還會來，可這條巷已經知道怎麼守——燈要亮著，人要站著。
誰來鬧，都先看見我們的人。
—第三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