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了。
「走咯,我們回家。」我抱起我的貓小甦,準備把牠帶離我國中時的學校。
我身旁的你正在收拾書包,我一如既往地等候,一同離開學校。
夢裡的我們住在一起。不可否認,對親密關係的渴求,讓夢中某些情節把我們安排得比現實更親近。
出了校門,我們一同往左方移動,只想快點搭上公車回家,結果卻遇到路面施工,車輛無法通行。
「哇,那該怎麼繞路回去?」你問。
換做現實中的學校,我肯定會知道怎麼繞路,再不濟也有導航;但對於虛構的道路,原定的路線便是通往下一個場景的唯一解,如何繞路,我一無所知。
「先在周圍看看,等施工結束。」我只好這樣回答。
小甦已被我抱得不耐煩,開始又抓又咬拼命掙扎,但我並沒有放下牠,哪怕只是短暫放下休息一下。
真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夢裡出現小甦,都是在住家以外的場景。牠從沒出過門,那麼膽小,搞得我總擔心牠會在夢裡走失。
一旦把小甦在室外放下,牠會立刻逃到隱蔽處,然後再也找不到。真希望我帶了貓籠出門。
為了先安撫這隻燙手山芋,我去找住在附近的房東阿姨,詢問她是否有空房。
房東阿姨很慷慨地讓出一間房,只要把小甦暫時關在房間裡,牠即便想逃也不會走失。
「那,你幫我照顧一下小甦。」我把小甦丟給你。與我手中的瘋狂掙扎不同,牠在你懷裡安靜而溫馴。
我愣了一下。或許是因為缺少你如何與小甦相處的現實素材,才會出現與牠壞脾氣不符的行為;但我更願相信的是:小甦喜歡你。貓隨主人,我喜歡你,我的貓也會喜歡你——我們只會在你身邊展露出細膩的一面。
我出去,關上門以防小甦偷跑,向房東阿姨借醫藥箱,包紮被咬抓得血淋淋的雙手——讓小甦出門已經把牠嚇壞,無法責怪牠下手那麼重。
房東阿姨見我受傷,問:「怎麼這麼嚴重?你中途都沒有把牠放下來休息嗎?」
「沒有,因為一旦我放手一下,牠就會徹底走失;我會失去牠。」
小甦是我最重要的寵物,所以就算血湧不止,我也絕對不會放手。
而我最重要的人,我也會誓死不放手——本該是這樣。
現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在門內,和我最重要的寵物一起,在這個夢境裡。
對於小甦,我沒放手,所以當夢醒來,我身邊還有牠。
但對於你,也許我過早放手了,所以你只能出現在夢裡,現實中音訊全無。
很多時候我在想,如果當初沒有放手,我們會不會還是朋友?即便分居不同地區,我們是否還能分享生活點滴?你會不會介紹你的女朋友給我?
有一種後悔的解釋或許讓人心裡好受些,但事實是:就算我沒放手,那也不太可能成真——我們當時的關係已接近破裂,而那些當時比我更親近的人,你也沒有再聯繫。
而且,偶爾傳個訊息維持的「友情存留」,也絕非我想要的。
或許有更好的方式去放手,但「愛而不得」本身,並沒有比放手更好的辦法。
放手是我當下唯一能做的選擇,而代價,早在我第一次喜歡你的時候便已註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