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再往前走了,妳該停下腳步了,迎面而來的黑影使人下一秒直直墜落本該不存在的懸崖。夜裡真實的疼痛感由背部直達腦裡,硬生生把人給拽醒。
清醒的時候還是不斷的再回放著夢境,她起了身把身上凌亂的睡衣給拉整齊後,便踏著沉重的步伐走到外頭倒一杯水給自己,也給內心裡的不平靜一點安撫。
客廳的桌子上還擺放著自己前一晚下班時帶回來的咖啡和從櫃子裡翻出來的巧克力,苦澀的咖啡與甜膩的巧克力有種微妙的搭配感卻同時帶著違和感。
她伸手將巧克力丟進咖啡裡頭泡著,或許泡著泡著就會將巧克力融化了,又或許幾個小時後撈起來時發現只有巧克力被浸滿了咖啡的苦澀感。
感情也就是這麼一回事,要嘛讓自己就這樣在感情裡頭隨著磨合而恰好的融進對方的生活裡面;要嘛就是把自己義無反顧的丟進去感情時,最後才發現自己已經把自己給弄的一身苦澀,而對方卻已經在無形當中變得甘甜。
妳又怎麼能夠去勉強對方要和自己達到百分之百完美又無違和的搭配,簡直是天方夜譚,這種想法大概貓聽了都會忍不住嘎嘎大笑,然後開口衝著自己罵一句傻子。
和Love分手已經一個月了,Milk在想大概只有自己還像個第一次戀愛的笨蛋,放不下已經分手的初戀一直念念不忘,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搞不好對方這一個月以來還睡得飽吃得好。
她沒有勇氣打電話還是傳訊息問Love好不好,亦或者是會後悔嗎這種話,畢竟不管是交往還是分手都是自己單方面的提出,而對方恰巧只是不忍心傷害到自己沒有拒絕罷了。
頂著黑眼圈的Milk走進公司時,無聲無息的站在同事身後伸出幼長的手刷了卡,同事被突然從後背伸出的鬼手嚇了一大跳,才發現是快要熬成熊貓的Milk。
「Milk,你下次能不能別不出聲就站我身後打卡,很嚇人的好嗎?」
Namtan咧咧罵罵的說了幾句就揮手進辦公室裡頭,徒留還在發呆的人站在原地嘆氣,掰了掰手指這大概是Namtan在這個月以來罵的第53次了。
才剛抬腳坐上辦公室裡的椅子,她就注意到門口異常的騷動,大概不是什麼長官來訪就是大客戶來而已,手都還來不及從文件堆裡面抽出東西來看,就看見了熟悉的身影風風火火的朝著這邊走過來。
慌張的人可已經顧不上自己現在拿的文件是正面還反面,連字有沒有倒過來都無心注意了,那種暴風雨前的氣場明顯就站在自己面前試圖要引起自己的注意力,那人沉默了半响才開口。
「跟我到辦公室」
靠。Milk在心裡面暗暗罵了粗口,這種時候非要找麻煩不可的感覺嗎,不願認命的人還是踏著僵硬的步伐往最深處的辦公室移動過去。
雙腿併攏連帶指尖貼著褲縫的站在那個人面前,Milk連呼吸都不敢喘的太大聲,頭都快低到落枕的即視感了。
「妳就這麼不願意看我嗎?」
「我沒有⋯」
就像隔靴搔癢一樣沒有任何說服力的反駁,Milk清楚的聽見那個人的嘆息聲,隨後抬頭才發現她的臉貌似消瘦憔悴許多。
最後兩個人還是沒有談出什麼結果來,Love淡淡的說如果她感覺不舒服,請假回家休息也行。
一個月前在Milk提出分手後的隔天,Love也就那麼剛好被臨時派去東京的分公司處理事情,還連帶一些出差行程都跟著一起。
天底下這麼剛好的事情大概算一算還是有很大的機率,也讓Milk多了一點時間考慮辭職的事情,說不幹就不幹是給自己麻煩而已,對公司沒有任何的影響。
感情的倦怠期從什麼時候出現在兩個人之間Milk也不曉得,當她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和Love留下了相當清楚可見的距離感。
兩個人從認識走到交往再到分手前前後後也花了將近四年的時間,下班後的疲倦已經把交往時乾柴烈火的情感給確實填滿了,她無力去管轄到Love的任何情緒,自己已經被那些雜七雜八不該存在的事情充滿了隨時會爆炸的壓力。
她不願意去對Love發洩這些情緒,至少還是明白所有的事情一碼歸一碼,該對事就對事,衝著無辜的人發火就是不對,下班就不要把公司的情緒帶回家。
下班跟幾名同事小酌後回到家時已經深夜了,Milk扶著門把開門時才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人直直看著自己,她忘記了Love還沒有搬出去,Love等了多久她也不想去知道了,此時此刻只盼望Love不要找她吵架。
「喝很多嗎?要不要喝點熱水解解酒?」
Love一如往常的走過來把Milk手上的包和外套接過來,還把領帶給拆了下來連同外套一起掛上架子,就好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Milk差點都要出了兩個人還沒分手的錯覺。
Milk搖搖頭拒絕了Love的好意,便就這麼走回房間裡頭去洗澡睡覺了,Love看得出來其實Milk很介意兩個人分手的事情。
不過她其實沒有點頭答應,連句好都沒說就被Milk逕自認為已經分手了,她根本就不同意這件事,只是一個月以來Milk不聞不問連個訊息都不傳,明顯可見的在逃避。
就連自己今天回來時都不肯抬頭看,Love第一次覺得自己很失敗,自己沒有扮演好一個伴侶的角色,就讓Milk覺得兩個人之間已經到了七年之癢的極限。
在感情方面她從來都不是主動的那個人,和Milk會認識是因為大學時修了同一堂的通識課,Love還記得那個堂課就叫文藝的愛情學分,名字取的好聽,講白點就只是上伴侶之間交往會碰上的課題和一些法律問題。
畢了業兩個人正好面試上同一間公司,就這樣磨磨蹭蹭的好久了才在一起,Milk向她告白時,她激動的不知道該怎麼表達,最後還是很用力的點了頭答應Milk。
Love收拾好Milk丟的凌亂的衣物後,回到房間時Milk已經熟睡了,看了幾眼還帶著不捨的Love終究還是抱著枕頭和棉被到客廳裡面休息。
第無數次夢見她被Milk拋棄的夢境,Love的眼淚還是隨著臉頰沾滿了沙發,再一次被驚醒的Milk走到客廳看見沙發上隆起的影子,才想起來Love也在家裡。
如果不能在感情裡找到合適的磨合方法,再多段的感情終究都會快速走到結局,Milk發覺客廳的溫度比房間裡還要涼了些,走過去想要替Love拉好被子的時候才注意到閃耀在黑暗中的淚光。
她緩緩蹲了下來,伸手想要擦掉Love臉上的淚光時,才意識到自己的眼淚早就不知道在何時也跟著流了下來。
愛早就已經在兩個人相愛的時候化為磨合的方法,如果沒有滿溢出來的愛何嘗能夠走到今天還使兩個人能夠在一個空間裡一起渡過。
夜裡面緊貼在一起的心跳聲印證了Milk那天馬行空的想法,唯有相愛的兩人之間的心跳聲才能夠達到完美百分之百又無違和的搭配。
上天給了他們一個過渡期,一個疏理兩個人之間感情的倦怠的過渡期。
「Love,對不起,還有生日快樂。」
Milk擁著她在想,再多一點點的時間也好,她想要印證,兩個人能夠在相愛的期限裡面走過多少個過渡期,但是如果可以,她更期盼不會再有下一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