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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草與吉他、其之一

更新 發佈閱讀 17 分鐘


陽台上,一個男生正戴著耳機默默咬著三明治,他叫做林鎮華,是這所高中的二年級學生,耳機裡撥放著的搖滾樂將他大腦抽離現實,至少在這一小時,這整個陽台就是只屬於他的世界。

鎮華吞下口中的三明治,又喝了一口紅茶,隨意地打了個飽嗝。其時千禧年秋季,陰霾天空卻不下雨,只是刮著強風,吹得他髮絲散亂,鎮華的身材高瘦,略嫌寬鬆的校服隨風擺盪,透著一股莫名其妙的蕭瑟。

這時一陣吵雜的喧嘩笑聲從樓梯後面冒出來,但他正聽著歌,根本沒有注意,因此直到被人用巴掌打重後腦,才注意到陽台上多了三、四個小混混。

其中一個頂著三分頭,看起來像帶頭大哥的,用賤兮兮的笑容對其他幾個小弟露出卡著檳榔渣的腥臭牙齒,說:「我就說吧,看起來像個女人,要不要把他的褲子脫下來?」幾個小弟你看我、我看你,雖然都陪著大哥一起笑,但又不敢動手。

鎮華摘下耳機,不想跟這幾個糾纏,逕自往樓梯走去,但其中一個比較矮的混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說道:「幹你娘想跑喔?大仔有說你可以走嗎?」林鎮華沒有說話,只是甩開混混的手,抬腳往混混的肚子踹過去,矮子吃痛往後退去摔在地上,接著大罵一聲「幹!」,幾個人便扭打在一起。混戰持續到在有人聽見陽台上的吆喝聲,才由幾個體育班的師生跑上去把人拉住。

幾個人從訓導處出來已經是下午三點,幾個混混瞪著鎮華,大聲叫著讓他出門小心點等待恐嚇挑釁的句子,但林鎮華充耳不聞,就算這幾個人真的給他好看,學校也會盡量把消息壓下來,這個社會就是如此運作。

回過神來,自己已經站在家門口,握著鑰匙準備開門,鎮華幾乎沒有從出校門道回家這段時間的記憶,他的注意力全在耳機裡的音樂。

城市大過叢林荒野,人們熙熙攘攘,他的心卻空蕩蕩的,像是少了什麼卻又說不出來,索然無味,這個感覺想必會陪伴自己一生,十年、二十年、五十年。

連晚飯都沒打算吃,鎮華只是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呆,此時隔壁傳出一陣男女呻吟聲。這間公寓有點破舊,只夠拿來遮風擋雨,若要想在這有什麼好的生活質感,那是想的太美好。

只聽隔壁呻吟越喊越大聲,甚至還夾雜一些汙言穢語,鎮華挺身坐起,怒目瞪著空蕩蕩的牆壁,接著打開音響,挑了一首最吵的歌、把音量拉到MAX。

吉他狂躁的失真掃弦夾帶雙踏大鼓震耳欲聾的雷鳴,伴著主唱淒厲的高聲尖叫瞬間炸開,鎮華滿意的看著落地窗,四片早已鬆動的鋁框正可憐兮兮的哀號。

接著他倒頭就睡,一覺不起。

隔天,鎮華叼著一根菸站在走廊上默默抽著,剛才隔壁房間走出一對穿著西裝的年輕情侶,女的一臉疲憊,男的則一邊安撫女朋友,一邊對鎮華投來怨毒的目光,責怪他敗了兩人興致。

目送兩人離開後,他又踏上去學校的路。

走出便利商店,他的手上多了一袋咖啡和三明治,此時天空正下著雨,正當鎮華將手伸進包包想掏出傘時,一個穿著長裙的女人從他身邊小跑步趕著進店裡,被打濕的磁磚地板相當濕滑,一不小心就會摔得人仰馬翻,果然那女人腳剛踏上無障礙坡道,便往左一滑。

鎮華一驚,趕忙傾身去接,女人纖細的身子便剛好撲到鎮華懷裡,讓兩人四目相對。

一陣清香微微飄入鼻腔,令人心醉,但兩人對視好一陣才意識到甚有不妥,連忙挺身站起,女人耳尖發紅,拼命道謝。她和鎮華差不多高,面容秀麗,身穿深青長裙和牛仔布襯衫,深棕色秀髮打理成俐落的鮑伯頭,幹練卻不失優雅。

「這裡下雨很滑,穿高跟鞋容易滑倒。」鎮華說道,臉上依然不帶表情:「再見。」

「等等…」那女人本想叫住眼前少年,但想想又覺不妥遂收了回來,只微笑道:「謝、謝謝你,再見。」

鎮華點點頭,打起傘走出騎樓,過了一個轉角走進巷子,走過這個巷子就是學校,但巷內卻有幾個人擋住去路,是昨天那些混混,還多烙了幾個人。鎮華嘴一撇,暗暗叫苦。

雙方大眼瞪小眼了好一會兒,幾乎是同時、在鎮華扔下雨傘的一瞬間,對面幾人就圍了上來;眼見一個壯漢抄起安全帽往自己頭上招呼,鎮華側身閃過,順便賞壯漢一記撩陰腿。

倒了一個還有六個,只見理寸頭的混混抄起身旁的木棍亂揮,鎮華忙著躲閃,身後卻來了兩個胖子架住自己的身體。加起來突破兩百公斤實在無法掙脫,他的腹部很快就被木棍擊中。

只覺一股反胃,鎮華的嘴裡吐出一些液體。接著右腦一陣暈眩、鼻樑隱隱發痛,那些混混嘻笑著把他當作沙包,一頓亂揍。等這些人玩累,也已經過早上八點,他坐在被雨淋濕的地上,待了幾分鐘才站起來,午餐早已被那些人採得稀巴爛。

鎮華沒有理會那些三明治,只是一邊咒罵一邊撈起濕軟的包包,裡面的東西也被翻亂的,課本筆記像被狗啃過一樣,不過錢包、手機、隨身聽等貴重品沒被發現,也算僥倖。

等渾身傷、右手提著新買的三明治走進學校的林鎮華走出訓導處,已是中午。

校外鬥毆非同小可,但想必那些人不會在乎吧。鎮華如此想道,自己也不免暗暗心驚,要不是成績夠好,單以大小過的紀錄而論保證能被退學。想到這裡又嘆了口氣,只好甩開雜念敲響諮詢室的門。

「請進。」一道溫婉的女聲說。待鎮華走進處室,裡頭坐著的是早上滑倒的那個女人,此時正帶著眼鏡,雙眼緊盯螢幕,處理著雜務。

她好奇地抬頭看像門口,見到一身狼狽模樣的林鎮華,不免皺起眉頭,但當注意到眼前的人是早上那名少年,又「啊!」了一聲站起來,眼中浮現一抹擔心的神情。「你怎麼了?沒有去保健室包紮嗎?」女人說道。

鎮華搖了搖頭,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接著說:「我是來銷過的,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女人秀眉微蹙,說道:「先坐下,我幫你擦藥。」接著便開始翻箱倒櫃。她的話中隱隱含有責備之意,鎮華只好識相的做到沙發上。

消毒藥水、紗布等雜物堆放在桌上,女人彎下身,細心幫學生擦拭手腳上的傷口,她的動作輕柔而穩定。鎮華低頭打量著眼前這從來沒看過的新任教職員,目光往她胸前別著的名牌看去,上面用娟秀的字跡寫著「吳逸蘭」,職稱是電腦輸出的小字,寫著「校護/生活導師」。

她的領口有些寬鬆,隨著動作,鎮華一不小心就看到領口內部…白皙的脖子上有條細銀鍊,上面掛著一枚銀色戒指,接著是俏美可人的鎖骨和…一陣暈紅竄上耳尖,他連忙將視線移開、盯著牆上的時鐘看。

「好了…身體有受傷嗎?」逸蘭說。鎮華拉開自己的領子往裡面看了一眼,搖搖頭,見逸蘭一臉狐疑的看著自己,又說:「有瘀青,但沒有傷口。」逸蘭嘆了口氣,又拿起一瓶生理食鹽水,湊近說:「那好,我幫你處理一下臉上的。」鎮華點點頭,不敢讓身體有多餘的動作;兩人靠得很近,只覺校醫吐氣如蘭,周身散著一股淡淡的香草味,眼角還有一顆淚痣。

鎮華幾乎快把氣給憋住,只有在逸蘭轉身換藥時才敢呼吸。待藥擦完,天色已略暗,窗外透著一抹焰紅,還有幾群飛鳥排成箭型陣緩緩飛過。

「那麼,我要做什麼工作?」鎮華不經意地舔了舔充滿藥水味的嘴唇,問道。

逸蘭轉頭看向他手裡的銷過紀錄表,這才反應過來,說:「哦…嗯,你現在受傷,我不想讓你工作,那能陪我到八點嗎?」鎮華回問:「我倒沒問題,可是這樣就好了嗎?這是大過。」

逸蘭笑著將食指豎在嘴前,又說:「就當作你早上保護我的回報,要幫我保密哦。」接下來兩人不再說話,一人忙著處理公事,另一人則埋頭在作業中奮筆疾書,時間來到晚上七點半,逸蘭早已將公事處理完,正坐在沙發上悠閒的看書,手裡拿著一杯香草茶。

她也給鎮華泡了一杯,喝下後感覺舒服許多,原本緊縮著的眉頭也舒展開來,本就清秀的臉龐褪去隱含著的戾氣,看起來竟有幾分像是書裡跳出來的翩翩美男子。

「我好了。」鎮華甩了甩有些痠痛的右手,看向手錶,還有二十五分鐘。逸蘭優雅地啜一口茶,問道:「所以你早上發生什麼事,能說給我聽嗎?」鎮華淡淡答道:「沒什麼,只是滑倒而已。」

逸蘭一臉不信,但她也沒點破,只是默默喝著熱茶,又過良久,才又問:「那名字總可以告訴我吧?」少年跟著喝一口,簡短的說:「我叫林鎮華。」

逸蘭微笑道:「這樣啊,鎮華、林鎮華。」鎮華聽對方稱呼自己的名字,問道:「怎麼?」逸蘭笑了一下,又說:「沒什麼,只是覺得名字起得真好。」

兩人走出諮詢室,交談著彼此的興趣之類,此時校內杳無人煙,加之秋風漸涼,透著一股陰森,一男一女結伴而行,一人淡漠、一人溫婉。

無形之中似有一條線劃在兩人之間,就像怎麼轉都對不到頻率的收音機。然而卻有一隻手絲毫不嫌麻煩,慢慢的轉動旋鈕,試著想對到那唯一能接收訊號的頻率。鎮華目送逸蘭坐上她那台小而精緻的汽車,便準備走出校門。

汽車自他身後駛過,逸蘭拉下車窗,問:「你住很遠嗎?」鎮華搖頭答:「不,附近而已。」她一臉欲言又止,才又開口:「好,那你回家小心。」

盯著後視鏡裡鎮華往反方向離去的身影,逸蘭的嘴角不禁向上彎了起來。這個男學生雖然一副看起來令人難以親近的痞子模樣,但人品總算不壞…而且看起來還蠻可愛的。

不過這好感只維持大概一個多月。

逸蘭注意到,眼前這名叫林鎮華的學生是個麻煩製造者,每個禮拜大概會有兩三天滿身傷的拜訪,最恐怖的是今天他胸前淌滿鼻血、頭髮被狠狠剪掉一大截、還斷了兩根指甲,卻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拿著銷過單走進諮詢室。

逸蘭和正因與男友吵架而難過、前來諮詢的女同學簡直看傻了眼,直到見他因貧血而臉色發青,才氣急敗壞的通知保健室來抓人。

等把這個麻煩精送走,她才一邊忙著擦掉地板上的血跡、一邊歉仄的將香草茶端來給女學生,問道:「抱歉哦,妳能再說一次那個男生為什麼想跟妳分手嗎?」女學生慌忙地搖了搖頭,說:「不會啦,老師不用道歉…呃、他說我們兩個的朋友們都有經驗了,就我一個人還拖拖拉拉…我的確很喜歡他,但我還沒想過要、要做…」

逸蘭聽了,尷尬地笑了笑,但隨即又收起笑容、換上一副溫婉善解人意的大姊姊模樣說:「這樣呀,嗯,作為老師我是應該反對啦,不過在愛情裡,性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哦。」她喝了一口茶,又繼續道:「我是老師,當然可以幫妳跟那個男生拒絕,不過這樣對妳和他都不公平,對不對?這樣是剝奪你們自決的權利。」

「老師覺得呀,妳不妨跟他開誠佈公地談,如果他真心喜歡妳,自然也會站在妳的角度思考,就像妳因為擔心他的感受而跑來找我,不是嗎?妳不用馬上做決定,但第一次這種事人一生只有一次,一定要好好思考再下決定,知道嗎?」逸蘭說完,鼓勵般的摸了摸女學生的頭。

女學生聽完放心地笑了,她慢慢思索逸蘭的這番話,慢慢喝著手中的香草茶,心中想著總有一天也要成為像吳老師這樣溫暖成熟、富知性又美麗的女性。

「對了同學,妳知道剛剛那個男生的事嗎?」逸蘭問道。女學生歪著頭想了一下,說:「林鎮華嗎?他在我們這一屆很有名,但我跟他不熟,知道的不多。」逸蘭問:「沒關係,妳說他很有名,是怎麼回事?」女學生又說:「哎呀,老師妳看,他長得很可愛嘛,所以蠻受女生歡迎的…雖然不是我的菜…有些男生因為這樣看他不順眼,天天找他麻煩。」

逸蘭沉吟了一聲,又問:「所以他是被霸凌了?」女學生愣了一下,皺起眉頭、用不太確定的語調說:「我覺得有,畢竟那些男生有前科,不過我想林鎮華自己也有點問題。」逸蘭奇道:「甚麼意思?」女學生說:「我是指他們可能打得有來有往,有時是他被找麻煩、有時是他反過來尋仇。老師妳別看林鎮華長那樣,打架的時候下手很狠的,聽說在外面也有混幫派…所以那些男生就算敢仗著家裡有錢逼學校把事情壓下來,也不敢真的把林鎮華怎麼樣,最嚴重也就剛剛那樣。」

「啥?不會吧?」逸蘭傻眼道,男生愛打架還算合理,但混幫派也太誇張了,至少校安中心沒有通報哪些學生是跟幫派有接觸的,校內目前也沒有來自黑幫家庭的學生或職員。

「我也不太確定,不過一年級的時候,確實有三個人來學校接他放學,那些人又是刺青又是抽菸打耳洞、看起來也不像家屬。」女學生連忙改口道,似乎覺得自己在亂講別人壞話。

傍晚下班,逸蘭一邊聞著放在副駕駛座、熱騰騰便當飯菜傳來的香味,一邊滿心愉悅地哼著喜歡的歌曲開車回家,車子開過彎道之後迎來一個紅燈,正當她在方向盤上打個輕快的節拍時,眼中映入一個站在暗巷內的熟悉身影。

那是林鎮華,毫無疑問。

「林鎮華?」逸蘭一邊疑惑地自言自語,一邊將車開到路邊的停車格裡熄火。

她坐在車內盯著鎮華看,他現在的穿著不同於白天的學生制服,而是一身黑衣黑褲,還穿著造型相當張狂的皮外套,頭髮也放下來了。只見一道鐵門拉開,門內燈光紅通通的,裡面走出一個刺青壯漢,禮貌地將他請進門裡。

逸蘭腦內頓時響起白天女學生說的那句「聽說也有在混幫派」,她不可置信的張開嘴。身體動得比腦筋還快,她隨即下車穿過馬路、走向那扇門。

正當她想敲門時,門卻打開了,裡面走出剛才的刺青壯漢,壯漢狐疑地打量著眼前嬌小的女性,像是一頭巨熊盯著一隻兔子。壯漢擋在門前,開口就是:「小姐,請問有什麼事?」遣詞雖然有禮,語調卻非常不客氣。

「你好,我、我在找人,請問林鎮華在不在?」逸蘭吞了口口水,感覺自己像要被生吞活剝了一樣。

「嗯…不認識,有入場票的話可以進去,妳有嗎?」壯漢面帶揶揄地說,而逸蘭當然只能搖搖頭,她現在感覺自己真的要死了,不是羞愧而死就是被壯漢揉成一顆球而死。

「哼,那就快離開!」壯漢輕蔑的笑了一聲,揮揮手打發她走,等逸蘭灰溜溜的鑽進汽車才返回門內,而逸蘭則像洩了氣的皮球似的攤在駕駛座。

隔天,當鎮華走進諮詢室時,逸蘭終於忍不住了。

她一如往常的讓身上有傷的鎮華坐在沙發上寫功課、泡一杯溫暖美味的香草茶給他,此時鎮華身上的傷已經處理過,被剪爛的頭髮也重新梳理整齊、齊肩長髮梳在腦後綁成短馬尾,自然不需要逸蘭雞婆。

她坐在鎮華的對面,柔聲問道:「鎮華,你一定要老實跟我說,是哪些人霸凌你、還有事情的經過,好不好?」她頓了一下觀察鎮華的反應,繼續勸:「老師不希望你受傷,也不是只有受傷或銷過才能來這裡,你只要有需要都可以來的。」

「我沒事,謝謝妳。」鎮華低著頭,一邊寫著功課一邊說,他的嗓音平淡、面無表情,就好像真的沒事發生一樣。但逸蘭可不吃這套,她清了清嗓子,換上一副嚴肅卻依然溫和的語調說:「你昨天傷成那樣怎麼可能沒事,我沒打算責備你,只是想了解事情真相…這件事很重要,你明白嗎?」

「妳昨天不是問了那個女生?那就是真相。」鎮華說道,語氣依舊平淡,但能明顯聽出一股不耐煩。逸蘭慍道:「我怎麼可能只聽一方之詞就隨便斷定是誰有問題?我確實有問,但你說昨天她說的是真相,難道你真的有混黑道嗎?」

「啥?黑道?」鎮華抬起頭來瞪著逸蘭,眼中露出明顯的不滿神色:「她真的那麼說?說我混黑道?那妳儘管信吧。」逸蘭一聽,火氣也上來了,她的態度不再如往常那樣溫柔,而是冷冰冰的說:「喔是喔,所以我昨天看到的是真的囉?那條破巷子就是你們的堂口?」

鎮華瞪大眼睛,啪的一聲站起來,提高音量質問道:「妳怎麼知道…妳跟蹤我是不是?」逸蘭此時正火大,因此也沒好氣地回嗆:「不用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你也少拿那種態度跟我講話,大哥!」語氣還特別強調最後兩個字

但話一說出口她就後悔了,只見鎮華惱怒的瞪著逸蘭,他一把抓走自己的筆記課本胡亂塞進背包,連頗中意的香草茶都沒喝,便衝出門外快步離去。

「鎮華、鎮華!等等!」逸蘭追了出去,但整個走廊空蕩蕩,林鎮華早就跑的不見蹤影。她回到諮詢室裡,看著那屬於鎮華、還剩半杯卻已經涼掉的香草茶,落寞地捧在手裡一飲而盡,不知為何,竟能嘗出一絲苦澀。

接下來的學期間,鎮華再也沒有踏進諮詢室裡,雖然逸蘭在抬頭按摩自己乾澀的眼球時,偶爾還能從窗戶看到他走過去,但即便身上頂著大大小小的皮肉傷,他始終沒再敲過諮詢室的門。甚至有時下課,逸蘭在走廊上會與鎮華擦身而過,然而鎮華總會裝作沒看到她、快速竄過人流揚長而去。

更過分的,每當輪到她幫鎮華所在的班級上健康教育課時,鎮華每次都翹課,雖然早有預感他不是上課態度特別積極的那類人,但在兩人吵架前鎮華好歹還是會乖乖待在坐位上。

然而讓逸蘭感到莫名其妙的是,若當天有隨堂考,下午總能看到鎮華的考卷出現在自己諮詢室的桌上,成績還相當不錯,看起來也沒作弊。

轉眼間,這個學期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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