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布烈有一顆叛逆的心。
出生於部落,在部落中成長,他從小就聽過不少人類世界的事。
「人類是邪惡的」、「不要離開森林」、「人類城市比幽冥峽谷更加危險」……諸如此類。
但他並不相信這些,他覺得部落的大家都太軟弱,才會懼怕人類,所以他不顧阻撓,半夜一個人悄悄地離開了森林。
「哥布烈,不會再回來了。」
憑他的本事,完全可以在外面過活。
遇到小型的野獸,他就能飽餐一頓。遇到厲害的魔物,他也記得迴避和對抗的方法。一路上沒受什麼傷,還獵得了不少素材——看起來應該能賣到不少錢。
只可惜哥布烈不太熟悉錢的用法,不過此時他還沒有意識到這些。
經歷了兩個禮拜的徒步旅行,哥布烈終於來到了「那克塔爾」城,那是一個人類、矮人、精靈、獸人,甚至哥布林跟巨魔都能進入的商業大城。
「喲,居然是哥布林啊。」
「哎唷,真可愛!」
「看起來挺厲害的,居然帶着風牙豹的戰利品啊。」
在他還觀望着大城市的繁華風貌的時候,一個冒險者小隊就來向他搭話了。
其中一人向哥布烈的大包包裡突出的長牙伸手,但矯捷的他迅速地躲開了。
「你們是誰?」
「別這麼害怕嘛。我們是冒險者小隊『光之獵手』。要不要和我們一起喝一杯?」
「當、當然好啊!」
哥布烈興高采烈地答應了邀約。
那個夜晚他已經沒什麼印象了,只記得是花天酒地,燈紅酒綠,好不快活。
然而,醒來時的哥布烈,卻發現自己正被五花大綁著。
「怎、怎麼回事!」
「付不上錢的人,就是這麼一回事。」
一個男人從陰影中出現,丟了一張賬單給他。
上面是前一天酒店的所有開銷。
這是,哥布烈才發現自己被騙了。如果他有門路,說不定可以打打官司,當然他沒有這樣的人脈,不如說甚至連法律是什麼都不太清楚。
於是,上當又無從反駁的他,成了商會的勞動奴隸,每天都在田裏收割,制作著藥水。
那是重度的體力活,對於哥布烈來說倒不是大事,但心裏的創傷久久難解。
所以,他認真了起來。跟其他奴隸打好關係,努力學習各種知識,想在人類社會中存活下來。
然而,不幸的是他發現了,商會在販售的這些藥品,是用來惹人上癮,藉此來操控人的惡劣產品。
哥布烈這下不能忍了。
「你們……我要將你們這些可恨的人類踩在腳下!」
他靠着學來的花言巧語聯合了奴隸們,還有外面的勢力,一口氣用武力和證據推翻了商會。將這事報告給了那克塔爾城的城主。
想不到,城主居然也是一丘之貉。
再怎麼說哥布烈現在也還沒有能夠扳倒城主的能力。於是他頂替了商會長的位置,不斷擴張自己的權勢。
「沒事的,那不過是止痛藥,再說,我們也是有許可制度的。」
「有人濫用?是哪個下級組織,趕緊切割!」
「沒問題,只要不被發現,就沒事!」
藥品的祕密交易,跟其他商會的勾結,還有冒險者的地下網路,他已經網羅一切,站上了權力的頂點。
直到他終於掌握了證據,將城主從位置上趕下來,才終於發現了一件事。
「我……至今爲止都在做什麼……」
哥布烈終於發現,自己已經陷得太深。
他在做的,正是當初那些自己看不慣的人類們的惡行。
那克塔爾城,是哥布烈的憧憬,但也是最後的失望。
最後,他獨自一人默默地離開了那克塔爾城,回到了森林。再也沒有踏出部落一步。
「人類是邪惡的」、「不要離開森林」、「人類城市比幽冥峽谷更加危險」、「人類是慾望的奴隸」……
諸如此類的勸言,在哥布林的部落裡永久地延續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