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走在你走過的地方,我就有資格說出「我想你。」這三個字;我以為,毫無保留的傾訴,是善良的表現;我以為,讓你看見我流淚,你會微笑著撫摸我的臉龐,輕柔的呢喃:「別哭了嘛,笑一個。」 只是,真的說出口後,卻發現自己又說錯了。
那天晚上你跟我分享了一部電影,《令人討厭的松子的一生》。
於是,懶惰又不耐煩的我看了一部十分鐘的影評,也看出了你想要對我說的話。熟悉的太宰治,熟悉的「生而為人,我很抱歉」,熟悉的愧疚感,提醒了我也曾看過那樣的書,想起自己,也多麼自憐的乞求過,對著來往生命的人,懺悔過。而更後來,我才知道是我讓你後悔跟我分享你的點滴。 我說,我看完電影了,但你卻不再回傳訊息了。
一切聽聞,只是遠岸的人低吟淺唱;真正高尚的人不求回音,你只需默默欣賞。
聽說,你那裡的天氣已經漸漸回暖了,接著要迎接「走在路上會立即融化」的夏季。這樣的孟夏,北方國家的櫻花開了滿城風雪,南方國家的木棉也結成一團團澄紅的臉,笑著,都笑著,整個春季的降臨像你離開時那麼親切,而你那邊的天氣,暖出什麼顏色的花園? 聽說,你開始探訪一些只容得微光進入的咖啡店,識別一些隱密的名諱,在他們同個地方共享同個秘密的盛宴。我記得你說過,其實那是間書店。那麼在遠方的我很想知道,你曾經停在哪個書架前?湊近了哪本書?坐在哪個方位?前些日子,你傳給我的照片,是坐在一面看得見窗外的玻璃窗前,桌上有盞翡翠罩子的檯燈,亮著,映著對面的河堤明明滅滅。
聽說,你沒有認識太多人,卻走了很多地方。我想,你正在拓展新的世界觀,而很快的,台灣的一切就只是淺薄的一紙碎片。我是時候悄然的走,不打擾你千載難逢的璀璨流年。
這些你說的故事讓我頻頻想像,像揠苗助長了自己的脖子看著千萬里外的地平線。夕陽佔據了視線,太刺眼,而我正期待它將緩慢地轉過四個小時的時區,落在我期待的,全然的黑夜。
這樣,或許你就會打開訊息,應付一些日常的瑣碎。
更或許,你將有興致發送一些無關緊要的安慰。
前天發出的「晚安」,不能知道你已讀了沒有,在閒置的時間裡,我的魂魄已經走了半個地球,直到現在,還繞不回圓周的另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