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5-09|閱讀時間 ‧ 約 6 分鐘

30歲的我,終於懂得為自己綻放與盛開

我種的多肉植物-「冰莓」開花了,我把她摘了下來。
花瓣由底部到頂端是由粉到黃,這也是我在畫著色畫裡的小花朵時,常使用的色鉛筆配色。
這樣的由粉至黃,是那樣的含苞而綻放,就像女孩子,從二十初頭到近三十,從懵懵懂懂的尋求認可,到後來漸漸可以確立屬於自已的價值,而能描繪自已的樣子。
我想,這花從含苞到綻放的歷程或也經歷了這樣的追尋吧。
要為誰而綻放? 要生成什麼樣的姿態?
有一天,花會懂的,就像那些坐二望三的女子一樣。許多女子總害怕面對三十歲將至的一天,而我卻不這麼認為。
三十幾的女子,雖似不若二十初頭的女子那般有著不染而讓人有欲親近惜花之感,卻多了一份確確實實的力量以及安然自樂的自我欣賞。當一個女子開始能自足並自賞,那是很美的。
二十初頭的時候,大概也是在大學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我在西子灣,我感受到一向熱情的西子灣與我的疏離,就像我與系上同學的疏離那樣。
大學嘛,好不容易自由了,但這樣的自由卻使得我不能再繼續待在過去社會架設好的框框一逕的努力。
高中時的氛圍是以學業表現為取向,安靜而不多與人交涉的我,在那樣的系統算是「政治正確」的好學生,而我也以此為自己的好,甚至以之為美的姿態。
到了大學的環境,那裡不再以學業面向為主,我無法再追逐老師給我肯定的眼神為糧食,那我要捕捉些什麼呢?
在浩大的山海與獮猴之中,我反而失去了憑靠在一個欄杆的安穩,我爬不上山,也無法潛入海,也不知怎麼與獮猴嬉戲,那需要完全不同的「語言」。
同學們像是受南部豔陽照射後,那點點發亮的西子灣,白亮的我看不清楚她與他,反倒是自已的黑在強光下形體相當分明。
尤其是在熱情的夏天,女同學們更是百花齊放,青春的臉龐與身軀稍微妝點便顯得極為綻放,是跳很高的那種綻放,那像是一群女同學站在西子灣的岸邊一起一躍往上跳,然後紛紛向外綻放成各種不同顏色的花,吸引著太陽與海水的天地菁華。
我很羨慕女同學們能無拘無束的盛開,相較自己的迷惘,我不知道自己要朝哪盛開,甚至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有盛開的能力。
我買了些化妝品跟衣服,但總覺得哪裡不對,就是對自己沒有自信,因此也不好意思參加系上同學課外的聚會與許許多多的夜奔,久了,就總是自己一個人,就待在宿舍。
我還記得「雨豆屋」,那是女宿旁的自修室,靠近期中、期未考試時我總待在那邊,即便同學們還是各各打扮得漂亮出去玩耍,我還是待在那邊。考試前不是應該收心念書嗎?
這些以前深植我根部的種種「應該」還是依舊緊抓著我,我也放不掉它們,深怕離了就超出安全範圍,自己也不認識自己了。
可是,現在待在雨豆屋的我,難道就認識自己嗎?
我不知道,只知道我不喜歡自己了,不知道在這山海之間我能立足於哪裡。
帶著大學畢業證書回到中部的家鄉,我依然不知道我能立足於哪裡。
這不是我的家嗎?這不是我自己的房間嗎?可是彼時的我,不再是那個還沒上大學窩在家裡讀書就好的我,我不知道自已能做些什麼。同學們有些錄取了研究所,還有些裸身直接跳進職場不怕受傷,而我,能往何方?
後來總算找到一份工作,經濟上與空間上是獨立了,我自己租房子在北台灣的一方一隅,可是情感上似乎還沒能自足。
我發現,我還是像從前當一個就讀第二志願的高中女學生那樣,渴望從他人的眼睛裡看到化為珍珠的自己,可是社會終究不同於學校,當然他人眼裡的我也不會是珍珠。
那我是什麼呢?
我還是有夢的。我想更多的接近有關人性的東西,像是心理諮商學或文學。我閱讀、書寫,也去做諮商,我想先更了解自己、靠近自己的心。
當我因為害怕而無法太靠近自己時,我似乎渴望從他人那裡得到些什麼回應。
沒有渴望,就沒有失望,所以我總有很多的失望。
我談的東西,像是「為什麼這個社會不願意聽見人們真實的痛苦?如果是真實的,那為何人們要否定它?」、「在一再沉淪的關係中,人們心底的渴望是什麼?是否她從他身上看見了過去失落的自已?」這樣的發問總難引起大多數人想討論的共嗚。
漸漸的我了解到,會想去「剝洋蔥般的探討這些問題」的我是獨特的。
我慢慢地「認回」並「接受」自己的獨特,也尊重其他人的樣子,從而漸少再去尋求他人的認可。
再17歲那年因為身心失調增重了十五公斤後,我對自己的外貌很沒有信心,望著鏡中的自己總覺不滿意,有時甚至會陷入自我厭惡的循環。我常常渴望回到高中時的我,那個我眼中優秀又清秀的我。
但現下的我既回不到過去,也不滿於現在,這樣的人生曾令我百無聊賴。
我在自我接納與自我厭惡間擺盪,還好終而擺向自我接納近一點。
「人還是得先接納現下的自己吧。」
我這麼對自已說著、說著,就漸漸變成真的。
不論再多麼困難的情況下,我一直陪伴著那些無臉的憂鬱、無名的疼痛,我相信著希望之花對我微笑的那一天。
不記得是哪一天、哪個上午或下午又可能是晚上,又或者是無數個沒有星星的夜晚所加乘,我開始做我自已喜歡的事了。
我開始自已在房間畫油畫、報名線上心靈書寫課程、參加各種由心理師帶領的探索自我的工作坊、到救國團開的瑜伽課擺動這曾令我自卑不已的身體、投稿自己書寫的文章到某知名網路媒體、鼓起相當大的勇氣參加義務張老師的培訓持續了十八個禮拜…。
二個月前剛過完29歲的生日,雖然身體依然有好發的疼痛,水晶玻璃般的心有時也會出現破洞,但沒關係,我仍愛現在的自己。
至少,我知道自己想長成什麼樣貌與姿態;至少,我知道我正在前往一條朦朧卻也明晰的方向;至少,我有著一、二位與我相知的朋友而不再四處伸手討愛;至少,我已經長出了自己的力量而不再害怕無所倚靠;至少,我有了無條件被愛著的經歷而學會了相信;至少的至少,我愛這樣的自已,如那冰莓的花朵般,能自足且自賞。
角落星自有照片
靠向三十的岸,我終能不再為了追尋誰的肯定而綻放、也不再為了未獲誰的青睞而無法盛開。
二十初頭的我,慢了點,尚未如其他同齡一樣地成花;而今,我三十為花。
三十,真的是花的年紀,至少之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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