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主
陌風青酒
2020-12-08|閱讀時間 ‧ 約 11 分鐘

三主-第三章

    第三章：
    　　越是善良，
    　　就越是襯得人心有多黑暗；
    　　越是心軟，
    　　就越是顯得親者有多無情；
    　　既然如此，
    　　又為何不許捨下過往？
    　　ㄧ節選自法忒納西德 《魔鬼的低語》。
    　　伊曦諾 • 颯格蘭坐在床頭，手指點著相框：「一個，兩個，三個.....總共有七個呢，真是奇怪。」。
    　　嘴上說著奇怪，但伊曦諾的語氣卻沒有半分地疑惑，只見他伸手抓過身側的人偶，輕輕撕成兩半扔出窗外：「信仰？不過是無用功罷了，如果真的信仰，又怎會人人身上都是黑影？」。
    　　七歲那年，伊曦諾 • 颯格蘭在神父納狄 • 塔羅身上見到遮蔽整個人的巨大黑影。
    　　十二歲的今天，伊曦諾 • 颯格蘭從跟爹地、媽咪以及其他宮女們的合照上看到了足以覆蓋整幅相片的黑影。
    　　每個人身上都有，包含伊曦諾他自己，讓伊曦諾不確定的是，他所看到自己的黑影，並沒有完全籠罩在他身上。
    　　只有幾絲虛虛纏繞周圍，但伊曦諾 • 颯格蘭周身的黑霧，卻又確實較他人來得凝實。
    　　是只有伊曦諾 • 颯格蘭這樣？還是....所有人都是如此？
    　　每個人都能看到黑影嗎？
    　　恐怕並非如此，伊曦諾想起上一次去找姊姊時，在姊姊的相片上看到了濃郁的黑影，可是姊姊卻問他相片上的人好不好看。
    　　每一次拿著相片去詢問照顧自己的宮女或是那些宮廷女官，得到的都是相同地答案。
    　　由此可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到那些東西的，是伊曦諾自己跟所有人都不一樣。
    　　他是異類。
    　　什麼被神寵愛眷顧的孩子，都是騙人的。
    　　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掩蓋他伊曦諾 • 颯格蘭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事實嗎？
    　　「媽咪只愛爹地、爹地只愛權勢。」伊曦諾低喃，既然這樣，他就毀損教廷發下的、據說絕對不能有絲毫破損的祝福人偶。
    　　這樣，媽咪和爹地就會多關心他一點了吧？
    　　伊曦諾的眼中逐漸浮現堅定，他也只是想要得到來自親人的真心關切，既然皇宮外的孩子都能故意做錯事得到父母的關懷，那麼自己又為何不能？
    　　如果最後真的得不到，那就假意臣服再伺機毀掉。
    　　他們要的是活潑無知的伊曦諾 • 颯格蘭，那就給他們活潑無知的伊曦諾 • 颯格蘭。
    　　他們要的是個仁慈溫善的傀儡，那就給他們一個仁慈溫善的傀儡。
    　　滿足他們所有的、一切的願望。
    　　再一步步引領他們走向毀滅死亡。
    　　望著窗外懸掛在空中的紅月，伊曦諾垂眸低低笑出了聲。
    　　反正，他從來沒有說過自己是個 “ 好孩子 ” ，不是嗎？
    　　要怪，就怪爹地跟媽咪太天真了沒錯吧？
    　　「熙亞姊姊！我的人偶好像壞掉了....怎麼辦啊？」早晨，當珀熙亞走進小王子的房間準備服侍年幼的殿下起床時，便撞入一雙朦朧的淚眼中。
    　　伊曦諾舉著手裡只剩下一半、上面濺著暗褐色痕跡的人偶，淺色眼眸裡滾著大顆的水珠：「我明明沒有對神不敬，為什麼人偶還是壞掉了？」聲音滿是委屈不解，還帶著惹人憐愛的哭腔。
    　　珀熙亞接過小王子遞來的人偶，仔細端詳。
    　　只見祝福人偶身上不只有暗褐色疑似血跡的東西，還有幾道黑色的爪痕，湊近鼻尖嗅聞甚至能聞到一股惡臭。
    　　「這不是您的錯，殿下，您的溫善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珀熙亞輕輕拍了拍伊曦諾的背，溫聲安慰明顯受到驚嚇的王子殿下。
    　　「另外，這個人偶的毀損狀態似乎異常嚴重，不是我所能解決的。」珀熙亞將人偶遞回伊曦諾手中，低聲建議他前往教廷求得神明諒解。
    　　「我...我想先問問爹地跟媽咪。」伊曦諾抱住床頭的羊駝玩偶，將臉深深地埋了進去。
    　　「祝福人偶會損壞了？拿走！快拿走！不要讓那東西靠近我！」一聽說祝福人偶毀損的消息，伊特卡國王立即變了臉色，大聲喝斥伊曦諾離自個兒遠一點。
    　　「可是爹地。」伊曦諾急急解釋，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可伊特卡 • 颯格蘭依然不復從前的和顏悅色，不僅斥責伊曦諾不懂事，還責怪他想害死所有的人。
    　　「你怎麼還在這裡？還不快去請求神明原諒？你是想害死我嗎？」伊特卡國王越罵越激動，整張臉都漲成了紫紅色。
    　　「媽咪.....」伊曦諾看向坐在一邊的莎蔓莉絲王妃，眼裡帶著輕輕的祈求。
    　　「...還不快點去教廷，沒看到你爹地都生氣了嗎？」沉默半晌，莎蔓莉絲側頭避開了伊曦諾的視線，絲毫沒有被伊曦諾的眼淚打動。
    　　這也是第一次莎蔓莉絲對於伊曦諾 • 颯格蘭的要求視若無睹。
    　　一時之間，伊曦諾心裡湧上一股既難受又說不清是什麼的滋味，其中，甚至帶了股釋然。
    　　「我知道了，我會求得神明原諒的。」伊曦諾低低地道，抱著祝福人偶走出莎蔓莉絲的宮殿。
    　　「您是說您的祝福人偶損壞了是嗎？」聽到人偶毀壞的消息，納狄似乎並沒有感到特別驚訝，隨手接過人偶放到一旁，開始在耳堂內翻找著什麼東西。
    　　「柔弱的女孩子總是受人憐惜，如果殿下想要獲得神的諒解，那麼請在午夜十二點穿上這套裙子前來，我會在這裡等你。」納狄 • 塔羅拿出早就準備好的一套宮廷洋裙遞到伊曦諾跟前，言辭懇切聽得伊曦諾心裡冷笑連連。
    　　裙子？
    　　還是這麼華麗、綴滿蕾絲和蝴蝶結的女孩子穿的東西？
    　　「這樣神就會原諒我了？神父先生你沒有騙我吧？」伊曦諾提出質疑，手指撫過觸感絲滑的裙擺，神色晦暗不明。
    　　睜著圓圓的大眼，伊曦諾看著納狄，尚顯稚嫩的臉孔透著股青春的味道。
    　　在納狄看來一切是那麼地無辜，彷彿根本不知道自己的人偶為什麼會毀壞成那個樣子。
    　　但是納狄知道，這一切都只是表象，即使還未甦醒，過往的經歷也會影響面前的王子殿下，促使伊曦諾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往他們現今的期待走去。
    　　納狄深深吸了一口氣，筆尖縈繞著年幼的王子殿下身上的馨香，那睽違六百多年的味道令他差點無法再保持自身、想撕毀這不該存在的假象。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那股味道依然令他們這些見不得光的東西魂牽夢縈。
    　　「我當然沒有騙您，殿下，請您相信，我不會欺騙您的，從來不會。」說這句話時，納狄眸中隱約透出一抹溫柔的色彩，轉瞬即逝，待伊曦諾抬頭去看時，又恢復成平日那副對神虔敬的面孔。
    　　午夜十二點。
    　　伊曦諾 • 颯格蘭拎著早上神父遞來的裙子，偷偷溜出了王宮。
    　　教堂的門已如同納狄所說向來者敞開，裡面黑黝黝地，彷彿蟄伏著幾隻可怕的猛獸，正在等待伊曦諾踏入陷阱，將他一口吞噬。
    　　伊曦諾抬頭，今晚的天空只懸掛了幾顆黯淡的星辰，猩紅的血色月亮被大片的雲遮住，僅灑下一絲絲的血霧。
    　　伊曦諾定了定神，毫不猶豫地踏了進去。
    　　就算前方有著什麼不可明說的未知風險，來都來了，不進去試一試怎麼知道結果？
    　　一路走至耳堂。
    　　耳堂內，依然是一片漆黑，伊曦諾蹙了蹙眉，這裡這麼黑、伸手不見五指，真的有人在？
    　　納狄所說的獲得神明諒解的方法又真的存在嗎？
    　　伊曦諾繼續往耳堂深處行去，忽然，一道冰涼的氣息掠過伊曦諾臉頰，冰冷濕潤的條狀物靈活包覆住他的左耳，同時，一隻大手遮住了伊曦諾的雙眸。
    　　粗重地吮吸和喘息聲在這寂靜的夜晚更顯清晰，伊曦諾掙扎了幾下沒有掙開，反而被抱得更緊了些。
    　　「不要動。」男人輕聲懇求，手臂用力加重了這個擁抱。
    　　「納狄？你騙我？」伊曦諾很快聽出來了，這是納狄的聲音，但納狄的動作卻是無法解釋的，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欺騙他再讓他半夜來教堂只為了供人玩弄嗎？
    　　伊曦諾的嗓音裡不自覺染上一股冷意：「放開！」。
    　　察覺到伊曦諾的情緒有些不對，納狄乖乖鬆開了手：「我親愛的小殿下，您這是」。
    　　話還沒說完立即被伊曦諾打斷了，只見伊曦諾臉上掛著不符合年齡的冷漠，舉起手裡的裙子重重砸到納狄身上，冷笑著道：「女孩子？神父莫非是年紀大了腦袋出問題了？這裡哪來的女孩子？」。
    　　「又或者，神父的確是得了什麼妄想症？你將我當成了什麼人？」。
    　　納狄沉默一瞬，笑了起來：「您是誤會了什麼嗎？殿下？」。
    　　「沒有別人，一直以來都只有您。」還沒等伊曦諾思考完這句話隱藏的涵意，伊曦諾就被面前的景象驚住了。
    　　納狄竟然直接套上小王子不肯穿上的宮廷洋裝，壯碩的身軀和那件粉嫩嫩的裙子放在一起實在是有些不倫不類。
    　　長長的銀髮加上紅色眼眸中的倒影，這副模樣與其說是隸屬教廷的虔誠神父，不如說是一個惡魔更為貼切。
    　　也只有惡魔才會做出違背世俗常理的事來吧？
    　　「你是惡魔？之前所說那些都是為了讓我信仰魔鬼？」伊曦諾眨眨眼，很快就接受了這個變化，轉而對納狄提出疑問。
    　　「不，我不信仰魔鬼，我只信仰這世間唯一的王，至於惡魔，這世上人人都是惡魔。」納狄邊說，邊將伊曦諾壓到牆上，眼神認真上下打量伊曦諾一番。
    　　「我這幅模樣，反而有幸得您青眼？」納狄舉高伊曦諾的雙手禁錮住，道：「原來，殿下您好這一口嗎？」。
    　　納狄 • 塔羅單手擒住伊曦諾的下顎，強橫地吻了上去，舌頭靈活撬開伊曦諾的唇瓣，在伊曦諾的口腔內攪動，汲取裡頭那熟悉的香甜氣息「殿下，您的唇，可真甜。」。
    　　最後，伊曦諾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教堂的，但納狄記得很清楚，可愛的小王子是紅著眼眶離開的。
    　　「你逾越了。」在伊曦諾離開後，一個男人跟著踏入小小的耳堂。
    　　男人留著一頭黑色長髮，走過的地方冒出細小的黑色藤蔓，他的臉上，也同樣生長著詭譎妖異的黑色圖騰。
    　　「這不是沒有忍住嗎？天天看著誰能保證不下口？我又不是什麼聖人。」納狄 • 塔羅扯扯嘴角，自嘲地道。
    　　「這倒也是。」來人順著納狄的話思考一會，點頭同意納狄的思想。
    　　在對待那人的情況下，他們幾個的意見總是會出奇的一致呢。
    ［ 三主 ］第三章（完）
    ㄧ陌風青酒
    下午好，各位，還是我陌風，由於能用電腦時間不固定，所以更新時間會比較久(況且你們該知道我緣更個性的)。
    恭喜三分之一真實出現，但是現在這個名字不是三分之一的真名。
    好的，三分之三也出來了，至此，三主的四個主角全部出現，不過除了小殿下另外三個攻的名字是不能說的出來的，目前都是假名 #
    嗯，沒錯，就是四個主角，本文為 3v1，沒有其他副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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