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諜之妻》 - 那些尚未證實的懸宕

黑澤清首度嘗試歷史題材，並且和其東京藝大研究所畢業的學生共同編劇，一個是目前在國際影展備受矚目的日本中青代導演濱口龍介，一個是來台灣駐村過的藝術家野原位。

也由於觀影之前，早就知道這些背後有點複雜的因素，看完之後還不太能輕言斷定自己對這部片的「感覺」，這樣無法就表面上的來說。

首先，比較「確切」的是，《間諜之妻》故事發生在日本二戰背景，在對美國宣戰前，國內算是天下太平，人民正常生活的狀態。相較於電影後段，二戰末端出現的美軍對日本城市的大轟炸的動盪對比。故事中的神戶是重要的貿易港口，也就這樣佈置起主角商人的身份，以及他宣稱的「世界公民主義」，並對當時的日本軍國主義相當反感（主角帥氣的西裝 v.s 老婆舊情人的日本軍服），然後故事中還加入了 731部隊，這個在中國東北/滿洲國惡名昭彰，藉由防疫之名從事慘無人道的人體生化實驗的祕密部隊。

劇情中主角為了把日軍的惡行公諸於世，這樣看似符合普世人道價值，卻在政治藝術性的道德上，顯得有些「政治正確」的軸線中，跟黑澤清過往作品有著不太一樣的結構，如：《光明的未來》、《東京奏鳴曲》雖早就對日本的集體主義有些反應，但擅長的是佈置著中產階級夫妻裂解病徵的懸疑情節。這些往往無關政治正確與否的存在與虛無，跟編劇之一濱口龍介作品中抱持某種懷疑的論調口吻，以日常中的不正常的的精神狀態去質疑愛情、信念或理想是什麼？兩個不同世代的日本電影「名匠」 算是有些交疊之處。

於是《間諜之妻》重點像是要擺在，看完的那些「不確定」，也就是電影故事完整的結束，但有些事情卻存在著疑惑，那種疑惑有點像是，例如有人從小就聽阿嬤講說阿公去南洋當兵就沒回來這類的軼事，跟後來學習歷史知識接觸到台灣皇民參與二戰的歷史，兩者差異。而藝術上，重要或許不是真相到底是什麼，而是那個差異與詮釋方式。

也就是主角跟他的姪子去滿州之後，就開始瀰漫著懸疑感，佈滿著那些尚未證實的懸宕。像是電影到最後也不知道，主角真的是為了普世價值的正義？還是別有隱情？因為最後的告密者應該是丈夫，但獨自去美國是因為怕危險，不讓妻子參與，抑或真的跟其他女子搞曖昧，還是別的原因？

又回到觀看電影歷程本身，對照男主角的神秘，如同電影中在暗室播放的膠卷，沒想到唯一的明證被置換成「電影」。在此之前，女主角蒼井優明確給人的宗教感，從安於現狀的支持軍國主義，到看了731部隊紀錄影片的轉向，變成一起偷渡成為共犯，為了愛情，可以一起在美國生活。對正統的逆反，被送進精神病院， 真瘋或假瘋？對照於日本軍國主義集體瘋狂。那些像是偽裝的等待，故事顯得有些拖太長，對於遲遲要等待著，什麼樣結局的的觀眾。

過長的錯亂，真假，過長的狀態轉折，神秘。看來讓人有些許不耐，卻在最後字卡交代前一個鏡頭，女主角的大聲哭泣的聲音與海洋的畫面，像是得到了觀影的「安息」，一切的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