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囚 冥婚(終章)

　　「沒問題，我可以的。」爾晴低頭用嘴封住他欲抱歉的唇，從後車廂抱起他，走下通往河岸的礫石波。

　　穿著婚紗、腳踏高跟鞋的爾晴腳步開始不穩、雙臂開始顫抖。 　　「看！就要到我們的新生園地了！」爾晴氣喘吁吁地說，舉起手想指二人當時擁抱轉圈圈時所在的地點，懷抱裡的身軀一下子傾斜，他手忙腳亂地想恢復平衡，但高跟鞋卡在石縫裡，在強力拉扯下應聲斷裂。 　　爾晴往前撲倒，臉頰如砧板上被按壓太大力而滑走的肉塊，在礫石地上拖行出一道長長的血痕，懷抱裡的身體也呈拋物線飛出，在礫石地上翻滾了幾圈後，「撲通」一聲沉入河裡。

　　爾晴不敢置信地躺在地上，瞪視著河面的漣漪逐漸消失。他愣愣地瞪視著，腦袋是一片空白，彷彿腦袋為了保護自己而斬斷所有感知的連結，但爾晴已把這份擔負視為習慣，失去了這份習慣，讓它們慌亂地領著爾晴僵直的身體，起身欲尋回這份擔負，但手臂自然不能明瞭腳底高跟鞋跟已斷裂的事實，所以如行屍走肉般站起的爾晴再次往前撲倒，兩邊面頰上都有了血痕。

　　連續兩次絆倒讓爾晴的腳踝腫成兩倍大，劇烈的疼痛沿著腳踝爬上爾晴的腦海裡，撕裂保護的隔膜，重新接起感知的連結，爾晴終於意識到自己永遠失去了他，連琳羽給他的最後機會都沒能好好把握。爾晴狠狠地閉緊眼、咬緊牙關，但還是無法遏止淚水泉湧而出，全身顫抖地哭泣。

　　突然一陣陣搏動傳來，爾晴原先以為是地震，但那搏動是如此不同：輕柔的令人沉醉，如重回母親的懷抱，被母親慈愛地輕晃著，而這有韻律的搏動彷彿正催促著爾晴找到源頭。爾晴脫下高跟鞋，不顧裙子已撕破一半和赤腳踩在礫石地上的疼痛，一步步朝源頭前進。

　　爾晴終於找到源頭：是一顆沾有他軀體在剛才翻滾摩擦中滲出的血液的鵝卵石。沾滿血液的鵝卵石有韻律地搏動著，彷彿一顆心臟。爾晴蹲下身，如最虔誠的教徒捧起這顆心臟，閉起眼將它緊貼在胸口，感受著那一陣陣的搏動與自己的心跳呼應、融合，爾晴明瞭自己該怎麼做了。

　　爾晴抱著這顆心臟走向河裡，水淹過腳、淹過大腿、淹過胸口、下巴、鼻子、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