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一劍,你詩劍雙絕,滿腹經綸,又快參透這向雨生艱澀的『三掌』,可謂古今奇人,但你腦袋裝太多東西,人只會越來越煩。」白言道。
付一劍右眉一挑,「那又與你何干?」 「想勸你跟我一樣。」
付一劍鄙夷一笑,「你無行浪子,何有可取?」
「付一劍,你會的東西雖多,但真要與我這萬法皆一的人打起來,輸贏還未定。」
付一劍生平一遇挑釁,總是淡然笑過。
「甭比,算你贏。」語畢轉身便要離開。
「你若非如此怯懦,沐雯此刻或許還在你身邊。」
付一劍被此言完完整整地刺進內心軟肉之中,旋即一股無可抑制的怒氣奔上腦門。
「你活膩,不妨直言。」
白言此生倒從未見過如此之快的出劍,劍尖寒氣在這言字未完之時,已襲上他鼻頭。「無花掌」亦不慢,拍向了對方胸口。
激鬥之後,此二人功力不相上下,自是兩敗俱傷。
但付一劍從不知,白言引他相鬥,到底為何?
倒是這日躺於澈溪之旁,背下石礫雖刺身,但腦中卻回憶到了當初混沌煩亂之時,問了何問因:「你覺得人的價值是從群體而來的嗎?」
「當然不是,人的價值是超越自己。」何問因答。
付一劍想起年少時,因個性孤傲狂放,從不覺得要從同儕間得到什麼認同。
他孤夜閒讀、撫曲自吟、浪酒傲行,落落散散地過完了自己的青春。
倒是年紀越長,越想知道其他人的青春是怎麼過的。
「我說出的話語代表我的存在。」七八年前的自己,確是這麼想的。
「那人生的意義呢?」
何問因淺甜一笑:「人一思考,天就發笑。」
付一劍想起這句,總是在淡淡的耳根子發熱之餘,想從腦袋深處抓住那類似悟道、空蕩蕩的感覺。
望著天空,想起白言之言。
「人的腦袋不就是拿來裝東西的麼?」啐了一口。憶起白言的無花掌,確實高深。
腦中盡是那日的惡鬥。起身,抽劍,眼前是想像的白言,他一招一式與之拆解,同時腦中盡是:
「人將自身投入這種專注之中,的確傻了。」
他一面耍劍一面想著
人從與人之間得到的認同,除了利益以外,還有什麼?
真正的朋友是不會管這些狗屁倒灶的。
想起失聯已久的常離,是個混蛋,但是個自己離不開的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