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如浮雲，抑或如人心？

從藝人事件的day one，我就恰巧參與了炎上，成了吃瓜群眾的一員。

然而身為專業文青之人設不容我如此墮落，我的social media 上有更多批評八卦跟風獵巫的行為。

馬欣的評論是最細緻、複雜的一篇，

「而我只是覺得現在人心的洞愈來愈明顯了，甚至某些人內心無法填補的傷痕與慾望如空拋球丟置社群平台的上空，我們就被那人心中破洞裡的熱帶氣旋給吸了進去......從那些人的洞帶出自己的洞...數十年怒氣跟著群體爆發...因為積累了太多人的代入，每每如核彈的蕈狀雲，造就了很多網紅暴起暴落，也造就了許多人的蹭熱度，但煙花易冷，任誰都沒重量。」

事件隔天，我最要好的閨蜜就問了一個對我而言非常有啟發性的問題：「為什麼大家會相信（其中一方）說出來的話？」

人們相信的從來不是事實，我們的真實，是價值觀、經驗、和情感共同建構出來的。與其說我們是透過望遠鏡看世界，不如說是透過VR設備。

就如同馬欣所言，我們都在帶入。也如同歌德在浮士德中所言：「萬事萬物都是隱喻。」（All perishable is but an allegory.）我相信的，是對我有益的論點與感情，事實不僅無法被證實，也不存在。

但我還想從另一個角度來看：難道吃瓜的群眾全都只是純然的愚笨、見獵心喜，是為人心之惡嗎？

「這些噓聲與掌聲盡成了白噪音，偌大的社群廣場中，我獨自在擁擠中看中天空的飛機雲，想著我們社會上空是何時有了這麼大的黑洞了呢？」

這個黑洞一直都在，只是與我無關，所以我從來看不見。

以李王事件來看，八卦狗血的性質固然是有的（而且很不小），但李的人設實實在在打動了（至少我身邊的）一群人，在柴米油鹽之間汲汲營營、蓬頭垢面、（沒時間讀工具書以外的書而）言語無味、（被生活追得）面目可憎，天天下廚房，卻上不了廳堂的一群人。他們為了成全身邊的發光體，而成為了陰影。

他們是居家工作者，為了家庭而留下自我的人。

李的撰文訴求就是這群人們 ; 之所以有用，也是因為他們真實存在。某種程度上，藉著李的聲音，說出了自己的心。

儘管我們都知道貴婦們有可能有三個輪班保姆兩個司機一個廚子，我們卻需要高學歷、光鮮亮麗來為這個聲音背書，這樣我們才能聽見那令人不安的喧囂與哭泣。

又或者，我們聽見了嗎？

＊對於文本，每個人的詮釋，受限於自己的經驗情感與價值觀，都是有限而且不同的。我非常喜歡所有我引用的作者。

＊我不鼓勵為家庭犧牲自己，也堅決反對情緒勒索。但的確有很多人如此，我想透過這篇文章，「看見」這群影子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