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03|閱讀時間 ‧ 約 3 分鐘

從新年新花說起

    上星期四,爸爸下班回家,跨進院門,但見紅、黃、紫、白,一片花團錦簇,草坪中央杜鵑盆栽花架四周,一圈圈環繞著各式菊花及非洲蓳,落地窗外的半圓形花台也一樣,估計共有近百盆。院子的東南角,另外立著四具嶄新的白色花架,它們左右伸出的平台上,都托著盆仙客來。
    「漂亮吧?」奶奶問。爸爸點點頭,買花迎春,把裡裡外外妝點得富貴喜氣,是她多年來的習慣,爸爸早些時,看了總愛問:「多少錢?」但那很掃她的興,近年來不再問了,畢竟令她快樂的事也不多。「菊花一盆五塊,便宜吧!」奶奶得意的說。「哇!」爸爸真的吃驚,這夠成本嗎?土地、人工、肥料、塑膠盆...,景氣有那麼差嗎?繼而想,大量生產,低價賤售,用過即丟,不就是這個時代的特色嗎?反正每年買的花,除了極少數,都難脫很快枯死的命運,否則家裡早就花滿為患,奶奶便也失去一大樂趣了!
    年年新花如走馬燈般登堂入室,各領風騷幾個月,但爸爸還是比較喜歡老朋友,前院的羅漢松、雀榕、變葉木、觀音棕竹,後院的黃竹、榕樹、金橘、蝴蝶蘭、文心蘭等盆栽,大多比珣年長,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故事。最特別的,是三樓陽台那株種在紫青色大盆裡的茶花,十三年前,爸媽剛搬離陸光七村,在舊家移交前,有一天跑回去,在院子裡「流連」,越看越不捨,合力將它「救」了出來,可惜爸爸最鍾情的──春來雪滿枝的李花,因為太大,只好放棄。新主人愛車甚於愛花園,毫不憐惜的砍去花木,舖上水泥。如今眷村改建,那株茶花,便成為我們與故「土」的唯一聯繫了。
    從舊居的茶花、李花,爸爸想到故鄉的「喬木」,那是棵超過十五公尺高的大芒果,聳立在我們巷子的西邊,從童年搬進到壯年遷出,爸爸在它的眼底下一步步成長,芒果樹上住了無數雀鳥,清晨,在鳥鳴中醒轉,黃昏,面對彩霞滿天,看倦鳥歸巢,不知不覺,爸爸把它當成暘谷的扶桑大木了,那些鳥雀,便是住在太陽裡的金烏,真的,后羿射日的神話,或許便是初民面對類似的景象而生出的幻想。於是,大芒果和它的「領地」,雖然早已從「桑田」化作水泥森林,然而它美好的形象,是永恆的留存在爸爸心底了。這樣的地位,又豈是那些速食麵式的「奇花異草」所能望其項背的呢?
    90.1.18 星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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