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於 2024/10/29閱讀時間約 15 分鐘

人中Case064_無論輸贏都要記得吃飯

距離人中試驗Final Stage結束:104分鐘。


那一記右直拳耿直地向前飛出之前,

畫面如開始欣賞一本過去不願翻閱的筆記。


孔祥義──

一個意外走入人中世界的小人物。

這輩子擁有過許多已經遺忘的記憶。

那些記憶有時過於深刻,因此才選擇遺忘。


『無論輸贏都要記得吃飯。』


那是母親在少年祥義耳邊最常說出的一句話,

平淡無比,卻無比雋永的一句話。


身高一百八十七公分的少年祥義是在籃球場上長大的孩子。從國小成為中鋒到大學成為後衛,從一號位打到五號位。每個烈日的屏東球場都有他的蹤影。籃球、夏日、汗漬沾滿的背心,那是一種不需要思考的行程,只要雨不要侵佔整個球場,隨時有他的存在。


一開始只是隨著那球在空中的律動,但漸漸地,即使閉上眼睛,都能感受它的存在。一轉眼之間,似乎能感受到球呼吸的聲音。


每個人一生都有一個再次回憶,

依然會令你半夜驚醒。

對於少年祥義也是。


少年祥義十七歲時,高中籃球聯賽八強戰,對上的是過去追求三連霸失敗,捲土重來的王者。與『再興』的纏鬥從第一秒開始,直到最後一刻,將這個王者從死亡邊緣救回的,並非是自家主將的傳說空心球。

少年祥義在最後哨音響起之前,

只有兩分半的時間坐在板凳上。


這就是主將的宿命。

如果整支球隊都已經陷入當機螺旋當中,

唯一能夠改變現況的就是──


不愧對『主將』這個名號的榮譽與尊嚴使命。

少年祥義38分的得分當中,

其中有19分都灌注在,

連續兩次遠落後於『再興』十分以上的得分荒之中。

第一次,

精彩的失誤造成的快攻三分打,

以及兩顆如鷹爪般的致命三分球,

將比數扳回到五五平面的五分差以內。

但再興的教練很快將兩邊弱邊的換防處理交代完畢,冠軍級的就是如此。隨時要面對任何獅子搏兔的考驗。一旦換防交代完畢,少年祥義已經很難從兩側四十五度的最佳位置將三分球放進。

內線幾乎被再興完爆的狀況,當進攻籃板成為對方的俘虜時,每一次慎重的投籃選擇變得更為哲學。這使得五分差的微妙差距,因為這種心理因素而形成如同五十分差的『分差之牆』。


那種感覺就像是,無論怎麼得分,

自己已經用盡全力把場上的戰術跑位執行到位,

對手下次進攻就像是喝水一般,

咕嚕咕嚕,又是一球入網。


於是『再興』再次將分差擴大到整場最大的十五分差。


少年祥義不敢相信漫畫這種情節也會套用到現實層面上。他當然不清楚,因為當時他就活在歷史裡,對面這支過去擁有二連霸經驗的冠軍級球隊,這十年以內令這支冠軍級球隊最感到咽喉之痛的就是這場比賽。


雖然,在這年之後,再興再也沒獲得冠軍;

雖然,當時他們都感謝那個主將致命的失誤。

十五分差對於高中生來說,已經是如天大的考驗。與職業球員不同的是,孩子的心還在成長。雖然教練想要認真地要孩子們相信還會有奇蹟,但是最難教會球員的就是──


『當奇蹟綻放之前,要艱辛地學會失敗。』

這就是所謂勝利的矛盾螺旋。

要怎麼追分?

要如何追分?


如果還有一次機會讓你力挽狂瀾,

你還能堅信自己手中的答案嗎?


即使是把這個問題拋諸於更頂尖的職業球員中,

可能都難以統一出一個可以描述的答案。


沒錯,這就是籃球的奧妙所在。


只有五個人在當下,

一起活在那個時空中,

一起想盡辦法冷靜地逆轉,

即使再次重來,可能也難以複製的經驗。

絕望與希望的哨音交織響起,

距離夢想的時間一點一滴在流失。


「已經沒有下一次暫停了。這是最後一次暫停。」教練想保持冷靜,但是全隊的氣氛就像是籠罩在暴風雨之下。有些替補球員已經開始哭了起來。


「要讓再興失誤只有一種可能,他們因為過於依賴中鋒,所以在一些區域上的防守交代會因為中鋒的強大而有所疏忽。但你們很清楚,這是上半場我們能追上再興的戰術。現在對面的換防交代已經作到滴水不漏,如果要讓阿義從這個點切入再拉開的方式──」教練知道再說下去只會讓這群還在成長的孩子哭泣。


「別哭……阿丸……」射手阿丸不禁流下眼淚。教練不捨地看著他,但還是保持教練的嚴厲:「比賽還沒結束,可不要哭了。」


「教練,我們試試看Motion Weak - Horn 吧。」少年祥義認真地對教練說。

「不行。」教練馬上否決。


「這套戰術即使是給職業球員用,也不是每支球隊都能完美地展現。何況是你們。」這種戰術乍看之下就像是一系列的give and go,對於組織者要求非常高,當整支球隊都要打這個戰術,就代表五個人都要有控球後衛的組織思維。當第一次的Motion weak被對手發現後,能夠即時變陣,四號位一旦從弧頂接球之後,就必須策動三種不同可能的戰術執行。有可能是傳給三號位及五號位高低位配合、直接進攻、傳給一號位進行再一次的動作。


太難了。

即使知道道理,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這必須要大量、殘忍地練習,

以及隨時搭配出每一號位的策應空檔。


這是教練馬上否決的原因。

這是即使練習也不一定能使出的戰術。


「只要有一次成功,我們就有機會了。」少年祥義認真地說。

「什麼?」教練不懂這名主將為何如此堅持這套他們無法熟稔的練習戰術。


「這種進攻無論是第一次的一、二號位的配合,或者到四號位接球開始策應進攻。只要展現出好得要死的流暢就好。」少年祥義的『好的要死』就像是天方夜譚。

「阿義,你是頭殼壞了嗎?什麼『好的要死』。」


「這種戰術只要成功一次,就會讓兩側的防守球員有所警戒。」

「你想說的是?」


「如果只是照著戰術進行,那就不可能會贏了。拼死命流暢得要死吧。要是真的沒有空檔,就把最後的炸彈給我。留給我三秒就好。」少年祥義並不是信口開河而已,這就是主將的霸氣。


要是真的沒有跑出空檔。

他會負責把球塞進去。

少年祥義當時想得很簡單,

一套戰術要是連使用都不敢,

那就沒有進步的空間了。


對戰跟練習最大的差異是,

經驗值上翻倍的落差。


如果用主將的霸氣來描述,

不如用完美的樂觀主義者描述更為恰當。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相信大家吧。教練!」少年祥義認真地想要說服教練。


暫停時間已經近乎走到終了。

一旦響起就沒有回頭之路。

剩下的就是靠這五個人了。

所有人腦筋空白地看著少年祥義。


最後教練,露出難得的微笑。



「好吧……
無論輸贏。
你們給我快樂要死地打球。」鐵血教練第一次脫序地認可。


不知是被無知的少年祥義所感動,

而是時間真的走到超越停損點而讓球員自由發揮呢?

對於教練來說,這已經不是重要的事情。

現在,他只想當個球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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