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 5 | 台東伯朗大道-露奶事件

▍關山 

仍然在6:30醒來，梳洗後去媽媽房間看她今天狀況。

嗯，她今天狀況還不錯，早上有睜開眼睛。

兩位男士昨晚開夜車太累，就由我來買早餐。

悠悠哉哉地騎著山水軒園內的自行車到和平路上訂好早餐，就四處閒晃。好久了！我們跟著好朋友們跟團來關山，也住在山水軒，一夥人在關山環鎮自行車道騎車。當時是好朋友好心的老公載著我媽媽（我當年不敢騎車載媽媽），大家一起玩耍。

當時好喜歡這裡，後來又跟朋友來過幾次，也會租台自行車騎著環鎮自行車道，景物雖然相似，卻可以一來再來。

騎到車站、舊戲院、送早餐回住所（他們還在睡覺），索性在自行車架上裝上Gopro，邊騎車邊邊說話，邊享受早晨田間的風光。

若去一個地方覺得佷棒，會不會浮出想著下次帶「誰」過來玩？想跟誰分享呢？

今天晨光，我先獨享。

▍伯朗大道，觀光客拍照模式

從關山到伯朗大道，13.5公里僅需20分鐘，目標就在這裡吧！

在租車處跟火雞先玩一會兒，租馬卡龍的小白電動車，Dini跟媽媽坐在後座，我當駕駛，咱們出發在池上田間玩耍。

伯朗大道，時速 30 公里，直接衝 #金城武樹，啟動觀光客模式，排隊拍照。

我們可以排隊，但媽媽呢？就由廷維從車內把媽媽抱起來，移動到板凳上拍照。媽媽其實連坐在板凳上的力氣都沒有，垂著頭向旁向前傾倒，我們需費點力氣及時間幫媽媽調整好位置，抬起頭來坐好。

排隊旁觀的觀光客們，看著我們，大聲碎語著。

「生病不方便，還要出來拍照。」

我手搭在媽媽肩膀的手頓時有點鬆軟，心裡彆扭著。

「是啊！真的很不方便，她生病了，我們還是出門來拍照了！」

而這張照片，應該獨一無二吧！

▍露奶

在廷維一股力地抱著媽媽移動時，媽媽衣服沒紥好，上衣往上捲起來，在眾多人面前，媽媽 露奶 了！

樊導拿著攝影機，驚呆著剛拍下來的畫面，問：「可以留嗎？」

三年前，曾跟位男性導演聊到，他看過老人家的奶垂到腹部，需要扶起來再塞回內衣的畫面。當初我聽到笑到肚子痛，當作笑話一則，覺得這畫面太誇張，怎麼可能。

「是的，現在就是這樣子，媽媽的乳房沒有肌肉支撐著已鬆垮下垂到腹部」

有時需要幫媽媽洗澡，當用沐沿乳起泡後，用手塗她全身，滑過頸部、胸口、乳房、手臂、腹部、雙腿間、陰部、肛門，屁股，大腿，小腿，腳趾頭，趾間細縫。

接著水沖洗，手輕刷撫掉泡沫後，拿毛巾一吋吋慢慢擦乾。

很清楚知道衰老的軀體從勉強能站到慢慢地不能動後，肌肉怎麼隨著時間一點點消失，當沒有力量支撐時，乳房往下墜落，四肢僅剩下薄薄的皮含著一點肉，包覆著骨骼。

最近不太一樣，凹凸不平水腫左手臂像及甜不辣的五根手指頭總是會出現，有時也會神奇地消失。

每次幫忙洗澡後，我總會待在自己房裡鏡前，眐眐地望著鏡裡反射出的自己，看著手臂，手指，肩膀，腳，從頭到腳做一次身體掃描，這是我的身體，仍然活的身體，按壓肉時會彈回來的身體，還有肌肉跟脂肪支撐住的乳房。

「 阿嬤露乳的畫面可以留嗎？」

「可以啊！這是真實的身體」

▍呼吸心跳

她坐在後座倚著Dini，當Dini一離開位置，她上半身便往右側椅子偏斜著，原本很低頭垂地更低，彷彿失所有力氣的倒下來。

又昏倒了？！！！

該不會是終點了？！！！

我嚇呆了，從駕駛座移動下來，馬上轉身到後座扶住她，右手摸著她的脈搏，看胸口起伏，檢查她的呼吸心跳，撥開眼皮，看眼球狀態，連續拍拍她肩膀，輕聲叫她。

「呼！還好！」換我心跳加速，緊張到需要大口呼吸來換氣。

照顧這二年，這些細微檢查動作常發生，在每次她倒下來，檢查她的呼吸心跳，判斷她的狀況。有時叫不醒，也坐過幾次 救護車，直奔急診室。

旅行似乎很美好，其實我也承受著「萬一」的壓力，做好「最壞的打算」

在伯朗大道發生這樣的小插曲，小白電動車仍然繼續奔馳在禾稻海田徑間，多些我在駕駛座心神不寧地回頭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