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探案實錄　中學生「輕率」認緃火　十一年後上訴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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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成志1987年在香港出生，讀中學時，經常與年紀較他大的劉鎮輝一起，凌晨時份四出遊玩。

2003 年7月6日凌晨，俊民苑保安員蔡先生，在M座文彥閣聽到嘈雜聲，出外觀看時發現垃圾桶着火，旁邊有一個人。

那人站在暗位，穿白色T-shirt、短袖衫、深色褲，斜斜背着蔡先生，那人很快便走開，蔡先生看不清該人面貌。

蔡先生後來發現俊民苑平台，三號升降機外面的垃圾桶也都着火。

凌晨約一時，警員 50530與隊員坐警車巡邏至忠孝街俊民苑外邊，愛民邨方向，土木工程署大樓附近，看見劉鎮輝與林成志在一個垃圾桶旁。

兩人都是穿白色T-shirt和短褲，短褲顏色一是米色，一是啡色。

警員 50530看見劉鎮輝，將紙點火並拋落垃圾桶內，他與隊員一起上前調查，將劉鎮輝與林成志分開處理。

警員 50530搜查林成志，在後褲袋找到一個打火機，問為何將點着火的紙放落垃圾桶，林成志沒有回應。

警員 50530以縱火罪拘捕及警誡林成志。

林成志在警誡下，表示沒有燒這個垃圾桶，但有燒上面平台的兩個。

警員 53390在劉鎮輝身上找到打火機、銀行信用卡申請表的紙碎，以縱火罪拘捕劉鎮輝。

劉鎮輝在警誡下承認放火燒垃圾，亦有在平台上燒過其他兩個垃圾桶。

7月6日早上九時許，警長46186先接見劉鎮輝做會面記錄。

同日早上約十一時，警長46186接見林成志取得另一份會面記錄。

林成志與劉鎮輝被落案，控以三項「縱火罪」。

第一、二項罪是於2003 年7月6日，林成志與劉鎮輝在九龍城俊文苑平台三號電梯外，用火損壞屬於俊文苑業主立案法團兩個垃圾桶。

第三項罪是在2003 年7月6日，劉鎮輝在九龍城忠孝街土木工程署大樓對面，用火損壞屬於食物環境衛生署的垃圾桶。

林成志與劉鎮輝，否認控罪，由吳建五大律師代表出庭。

警員 50530接受辯方律師盤問時，同意以他所見，林成志祇是在觀看劉鎮輝，沒有其他動作。

他不知道林成志所指的那兩個垃圾桶在那裏，沒有要求林成志帶警員去辬認該兩個垃圾桶。

辯方追問警員 50530，是否應該去辬認該兩個垃圾桶，警員 50530說要視乎當時情況是否適合這樣做，他不否認，那時候已有多名警員到場，有足夠人手將兩名被捕人或其中一人帶去確認有關位置。

警員 50530說：但係我而家真係無咁做到。

辯方進一步提出，警員 50530當時知道林成志祇有十六歲，但就「當正佢大人犯咁去處理佢。」

警員 50530同意，但否認有對林成志作出喝罵恐嚇，返回警署後，沒有誘導要與警方合作的言行。

警員 53390在辯方律師盤問下，說不清楚報案人是誰，同意警車去到現場前，已收到有人放火信息，資料包括祇有一名嫌疑人，當時身穿白色短袖T-shirt、米色短褲、波鞋。

警員 53390聲稱劉鎮輝承認有燒其他垃圾桶，辯方提出質疑。

問：正確做法係咪應該將劉鎮輝帶去俊民苑，由佢指出佢喺邊度較早前放火，如果佢有作出呢個招認的話？

答：唔同意，唔需要。

問： 如果唔帶劉鎮輝去，就算見到，就算見到有任何垃圾桶有被燒過或者着過火痕跡，唔等同就係等如係劉鎮輝所講嗰兩個垃圾桶，因為佢無在現場去確認？

答：係，你啱。

問： 咁點解無做呢，就係因為根本就唔係劉鎮輝話佢放火燒嗰兩個垃圾桶？

答：唔同意，咁樣唔同意。

警長46186作供時說，林成志被捕後曾帶同攝影師去現場拍照。

衝鋒隊警員思疑林成志與劉鎮輝，在五處地點縱火燒垃圾，但攝影師祇去了三個地點拍照。

林成志或劉鎮輝都沒有被帶同到現場，確認地點才拍照。

辯方盤問提出，警長46186接見林成志前，先將劉鎮輝的會面記錄交給林成志閱讀。

警長46186否認，但同意兩份會面記錄所用的時間都不長，分別是四十分鐘和三十五分鐘。

辯方指出，這是因為警長46186教導兩名被告去寫會面內容，因此很快完成。

警長46186否認。

在「交替程序」下，劉鎮輝與林成志有就「自願」問題上作供。

林成志提到，被拘捕時已是凌晨，不想騷擾需要工作的家人，沒有打電話回家通知他們。

林成志特別提到，警長46186曾向他說，劉鎮輝已經認罪，將劉鎮輝的會面記錄給他看，他看過才作答，事實上，他沒有在現場承認過任何放火行為。

裁判官馬保華認為，林成志明白自己權利，選擇不通知家人，有關的招認及會面記錄，均是林成志及劉鎮輝自願作出，可以呈堂成為控方證據。

裁判官指出，兩名被告都沒有刑事記錄，他不相信被告人證供，不代表「自動定罪」。

控方證據有兩類，即目擊證人，及更為重要的「口頭招認」和「會面記錄」。

劉鎮輝的解釋有太多巧合，難以令人接受。

裁判官認為，事發經過應是如控方證人所述一樣，林成志與劉鎮輝在口頭招認和會面記錄所提到的都是實情，他們是因事敗被警員拘捕，無話可說，於是招認。

林成志知道自己有權接觸家人而放棄，警方沒有對他用過武力，控方已證實兩人的各項罪名。

裁判官裁定林成志兩項罪名成立，判接受感化共十二個月。

林成志年幼無知，不懂得有上訴途徑，誤以為數年後案底會自動撤銷，沒有在法定時間內提出上訴。

觀塘康濤閣一個單位業主陳樹雄，被控於2009年12月6日，毀壞觀塘康濤閣業主立案法團在天台放置的單棘鐵線。

2010年5月25日，陳樹雄（58歲）於案件開審時沒有律師代表盤問證人，裁判官馬保華認為他語無倫次、精神有異，即時還押在精神病院十四日。

陳樹雄還押後不再陳詞，裁判官裁定刑毀罪成，罰款一千五百元、需賠償四百五十元。

2011年11月，陳樹雄由香港大學法律學院助理教授張達明代表上訴。

12月1日，高等法院法官張慧玲指出，裁判官在未有裁決時，主動還押被告，是她為官二十多年從未見過，裁定陳樹雄上訴得直。

張達明引用「特惠賠償金」條例，指裁判官馬保華嚴重犯錯，是香港首宗純粹因裁判官嚴重犯錯，可能須司法機構賠償的案件，要求法官指示司法機構作出賠償。

2012年1月26日下午四時許，吳建五大律師在圓方一樓ThreeSixty店舖，盜取一包法國熊仔火腿、一支義純半吟釀傳心雪酒、一支司牡丹豐麗純米酒，共值一百九十一元。

店員發現後報警，吳建五被控一項盜竊罪。

7月24日，吳建五在九龍城法院提訊，控方同意不提證供起訊，裁判官下令以現金一千二百元簽保，守行為六個月。

2013年，林成志考取專業資格時，因有案底無法應考，希望藉上訴洗脫定罪。

2014 年年初，林成志提出延長上訴通知期限申請，被原審裁判官否決。

林成志向原訟庭提出相同要求。

林成志過了十年後才提出延期上訴，個案實屬罕見，裁判法院及律政署不會保存案件檔案，如獲批准上訴，會對法庭、檢控部門、警方帶來很多實際困難。

要求原審裁判官在許多年後，撰寫裁斷陳述書也不公平。

高等法院原訟法庭法官湯寶臣，處理這項申請時，主要是關注到辬認證據、會面記錄程序、招認內的可靠性等議題。

2003年，各級法庭已安裝錄音系統，可取得完整審訊記錄。

另方面，法援署批准林成志申請，指派原審時的吳建五大律師代表上訴。

張恩純、葉健民律師行，在原審時代表林成志，找出相關文件，如控罪書，警員記事冊、林成志與劉鎮輝會面記錄等，這些文件對本案的評估非常重要。

法官最後批准申請，給予林成志一次申訴機會。

馬保華裁判官盡力配合，撰寫本案的裁斷陳述書。

2014年5月29及6月24日，法官湯寶臣聆訊案情。

7月23日，法官湯寶臣頒布判案書。

根據證人口供，無人認出林成志縱火，認同辯方所指警方調查有欠全面。警方為劉鎮輝錄口供後，再為林成志錄口供，兩人口供所用字眼接近一樣，不排除有人要求林成志，引用劉鎮輝口供的可能性。

林成志當時雖然自招嫌疑，但控方未能在毫無合理疑點下證明他犯案，判上訴得直，兩項定罪撤銷，判罰擱置。

附錄：湯寶臣助釋囚更生

湯寶臣1955年生於香港，1985年於香港大學取得法律學士學位及法律專業證書，同年於香港獲大律師資格後一直私人執業。

1990年，湯寶臣獲司法機構委任為暫委裁判官。

1991年成為裁判官。

1997年晉升為主任裁判官。

1998年獲委任為總裁判官

2000年獲委任為高等法院原訟法庭法官。

2004年1月5日，港鐵發生自1979年啟用以來首宗列車縱火案，釀成十四人輕傷。

事發翌日，懲教署截獲信件，嚴金鐘向獄中友人講述計劃炸毀地鐵，警方拘捕嚴金鐘，嚴金鐘在警誡下用廣東話供稱：政府攞咗我六架車，我咪就喺金鐘站整劑大災難佢嘆下，我叫嚴金鐘，咪就喺金鐘站。

2006年1月25日，高院法官湯寶臣判刑時指斥，嚴金鐘早有預謀，至今仍對執法部門心存憤恨，若稍有差池會不堪設想。

嚴金鐘被判無期徒刑，成為香港開埠以來首宗無傷亡而判終身監禁縱火案，法官設下二十四年最低服刑期。

（2023年5月23日早上五時四十一分，嚴金鐘在赤柱監獄內昏迷，送往公立醫院，上午六時四十三分證實不治，終年八十六歲。）

湯寶臣曾出任監管下釋囚委員會主席，長期監禁刑罰覆核委員會副主席，曾為香港法律改革委員會轄下陪審團小組委員會成員，香港善導會主席。

2017年獲頒授銀紫荊星章，表揚他盡心竭力為司法機構服務，表現傑出。

2024年9月2日，湯寶臣在香港病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