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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人影評｜《痛苦與榮耀》：第一個慾望，苦難。

《痛苦與榮耀》(Pain and Glory) / 2019 / 西班牙

任時間流逝吧，只要我們不曾遺忘。《痛苦與榮耀》，出自於以暴力、性愛、宗教獲得極高電影成就的西班牙籍導演Pedro Almodóvar；然而這部電影，我們看不著一絲過往的爭議風格，年近古稀的導演，帶來的是首溫柔捻抹後的情歌。劇情描述年事已高的電影導演薩瓦多飽受各種疾病折磨，同時讓他不得不以藥劑壓抑痛苦。面對現在的狼狽，薩瓦多的不適及空虛令他回想起過往的一切，母親、電影、性啟蒙、愛戀與自己…這是Almodóvar獻給自己的故事，同時也獻給在人生中經歷掙扎的你。

「只會哭泣稱不上好演員，懂得克制眼淚才是珍貴。」，片中台詞傳遞出的概念，反映著這部電影，它一滴眼淚都不曾留下，卻讓你置身於鮮明自白之中。薩瓦多以成就認識世界，以疾病認識身體，在這現實與回憶共進的蒙太奇裡，一面是從小高於同齡人的資質天賦，一面是衰弱悲憐的真誠袒露，這是飽受歲月與摧殘後的歷練，是捨棄瘋狂後平靜凝視的掙扎；每一場戲，都是不動聲色下的暗湧依戀，都是靈魂對外後的告白和解，與電影作品的重修舊好、與過往演員的重新了解、與曾經愛人的重溫舊情、與摯愛母親的告別懺悔到與朦朧自己的痛苦榮耀；在這纖細綿密的一生回憶之中，什麼都沒有變，是年邁的你看清了，看清那火苗會熄滅、那苦痛會流逝，剩下的只有愛與電影。

創作者的第一步就是回到原點，由苦難開始起筆，它會是悲劇還是喜劇，我不知道。不過，缺少不了的是克制，Almodóvar與薩瓦多同時回到創作者的身份，他們以結果挖掘著自我深處的根本，以自責與遺憾回味著錯失流離的美好，在古稀之年一步一步修補，一點一滴疊加溫柔，不戲劇不情緒的隱晦之中，淡淡流溢出的真摯情感，彷彿以生命呈現那彩漆般地渲染色彩，從古至今地懞懂、學習、成就混為一體，文字也好、電影也罷地藉由媒材省思過往，這由情感本身使萬物擁有感知的能力，也許就是真正的藝術，真正的靈魂。

如此親密貼切的筆觸，難以不被動容。創作生涯高峰之一「滋味」、由他人口中訴說出的「癮」、以自我歷程放手一搏的「第一個慾望」，即便薩瓦多曾經厭惡自己的作品，不想透過作品被他人認出，害怕作品給予身邊的人負面情緒，卻也依然無法再次躲避。身為創作者的唯一世界，就是再次起筆、再次按下攝影機。

Alfonso Cuarón交出了《羅馬》，Quentin Tarantino交出了《從前，有個好萊塢》；《痛苦與榮耀》，是Pedro Almodóvar對於自我歷史的總結。關於友情、愛情和那未完成的親情，都在人生滄桑與閉氣之中獲得解脫；也許他對於母親的最後印象存留在於那句「你不是個好孩子。」，但這最後的倔強，「第一個慾望」，也算和解了自己與母親的終生之憾。

推薦指數 ☆9.3/10

台灣上映日期：2019.08.02

台灣代理片商：ifilm/傳影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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