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無人知曉的寧靜民主革命

2018/11/23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11/7晚間，陳品安與陳薈茗的聯合政見說明會來了超過120名的苑裡鄉親

當所有媒體鎂光燈都聚焦在韓流的市長爭奪戰，或者可能有部分媒體願意撥注一部份時間與資源關注所謂小黨參政的此刻，一場無人知曉的寧靜革命，卻已經悄悄地從苗栗苑裡這個地方開始。而苑裡海線一家親團隊，就是我認為這場選舉裡，被主流媒體嚴重低估與忽視的一顆民主珍珠。

我的預測是，如果海線一家親的政治運動模式可以在年底這場選戰獲得勝選的果實，將是台灣地方政治發展的新典範，並且對所有進步力量參與地方政治的重要鼓舞。海線一家親的組織模式，也對台灣地方社區發展提供了一個重要的反省：也就是「生活即政治、政治即生活」的公共政治如何介入社區，已經注定是台灣未來社區工作不能再逃避的重要議題。

海線一家親這次推出兩位里長（西平里陳清海、苑港里葉丁貴）、一位縣議員（通霄、苑裡陳品安）及一位鎮長候選人（苑裡陳薈茗），團隊的組成除了熱情的通霄、苑裡鄉親，操盤這場選舉的也是20、30歲左右的年輕人，但這個年輕的選舉團隊沒有年輕人的青澀或離地感，反而很能抓住地方政治的「眉角」，對於地方上的關係有很清晰的研究。這個團隊，沒有政黨資源，在盡可能節省資源的選戰打法下，可以明顯感受團隊認同度及向心力高，但相對來說彼此工作負擔比較重。

當然，海線一家親團隊也不是完全沒有政治資源，在2014年，海線一家親就已經嘗試在當年的九合一大選中選擇進入政治議程，當時同樣在不被看好之下取得了一席的里長（西平里陳薈茗），但是里長是台灣地方行政體系裡面最基層的行政官員，相對來說，一個菜鳥里長在行政資源的運用也很有限，在跟陳薈茗聊天的過程中，她也提到剛上任里長時跟行政部門有許多的折衷需要適應。

當任期轉眼在2018年就要到了，整個海線一家親團隊同樣要思考如何延續先前累積的運動成果以及這幾年的社區發展經驗，因為仍然會持續面對地方與社區的舊勢力（過去的里長競選對手）的挑戰，要擴大對政策影響的成果，必須持續投入人力在政治議程當中。因此除了里長，參選縣議員、鎮長便是這個年輕團隊的另一個新挑戰，也是新階段任務。

以苗栗通霄、苑裡的地方政治來看，要在現有地方政治派系中突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陳品安分析當地的地方選舉現況，她指出整個苗栗的候選人似乎並不特別突出政黨屬性，以無黨籍候選人居多。我去查閱了這次選舉的議員投票指南網站，發現整個苗栗縣議員應選38席，這次總共有72人參選，但其中無黨籍的部分就佔了40人，如果仔細看陳品安所處的第三選區，通霄苑裡地區應選5席縣議員，而10位縣議員候選人當中，無黨籍的候選人總共有8位。雖然我們都知道過去選舉（總統、縣長、立委）的投票，苗栗是概念上「藍大於綠」的地方，而地方選舉中標榜無黨，其實就是長期以來地方政治人物在藍綠變色時的方便門，但確實就比例來看，在苗栗以無黨身份參選顯然仍有一定的優勢。

多數候選人以無黨籍參選，而海線一家親的陳品安、陳薈茗聯合競選海報看板都是支持者志工親自一個個手工完成

陳薈茗同樣也分析地方選民的特性讓我知道，不同都會地區，她認為苑裡這邊民風純樸，居民之間仍然特別重視「關係」，例如：往往走到哪都會遇到親戚，而各里之間鄰居關係連結也強，彼此都認識多年。雖不同於都會地區選民表現出的冷漠，但也因此，地方上的民眾較不願意得罪人。她所談到的這種重視鄰里關係的特性，其實在海線一家親團隊舉辦的社區說明會中大概可看出，例如：說明會時可能競選對手的家人會站在旁邊，看看哪些鄰居會出來參加，無形中造成社區裡的寒蟬效應。

我在11月7日，跟著觀察候選人的一天，海線一家親的選舉方式雖然仍有傳統的一面，除了掃街拜票不可少，但還是有一定的策略。跟許多傳統的候選人一樣，白天拜票行程一定會跑社區長照關懷據點或社區老人共餐，而逐家逐戶的社區拜票也不可少，這些行程雖然看似傳統，不過卻是帶著目標的。在這些拜票場合中，海線一家親的候選人及團隊成員，一定配合著當天晚上的說明會一併宣傳，鼓勵社區的老人家及居民晚上走出門來參加說明會。

社區長照據點的拜訪行程

社區的逐戶拜訪，邀請參加政見說明會

在台灣傳統的地方選舉中，炒米粉跟貢丸湯是候選人在舉辦座談會或說明會時不可避免吸引選民來參加的方式。不過海線一家親很特別的是，在向鄉親宣傳、邀請來參加說明會的過程，特別強調不是傳統的炒米粉的場子，但會幫大家準備「一人一份」的點心，每個人都能拿到。原本我還不是很瞭解「每人都有一份」是什麼意思，深究之後，海線一家親團隊發現過去的選舉，候選人常用的炒米粉場有時並不會吸引選民前來參加，因為往往有些選民帶著鍋碗瓢盆來裝，有時很多老一輩的來晚了或者根本也是看得到卻吃不到，久而久之就不願意參加這類的說明會。因此，海線一家親在拜票跟鄉親互動的過程中，都特別會強調「每人都有份」。

當天晚上的說明會，是在競選對手的社區裡舉辦，原本海線一家親團隊估計約30~40人來參加就算不錯，因為畢竟是直接在對手陣營的社區舉辦說明會，而且就如前面所提到，說明會前跟說明會當下都有對手的家人在旁邊「監看」，結果當晚現場大約來了120人左右，熱烈的程度超出預期，此外，根據海線一家親團隊告訴我的，平常在非對手陣營的社區舉辦的說明會，大概也都有100~200人，而這樣的說明會在整個選舉過程中，已經辦了超過20多場。這也讓人看到，海線一家親團隊不依賴傳統樁腳政治，透過一步一腳印的社區拜訪串起新的關係網絡，是可以真正感動到居民的。

然而，苗栗的選舉，也是整個台灣地方政治的縮影，在選舉過程中，海線一家親團隊在這個艱困選區中仍舊要面對來自傳統保守勢力的反撲，其中，在選舉過程中，一再被提及的就是「賄選」問題。買票的陰影仍然綑綁著傳統鄉鎮地方政治，無論是為了維持傳統鄰里關係的和諧，或者是個人眼前的小利益，買票的或被買的，都還是在這個傳統地方的年輕團隊需要努力克服的外在因素。從苗栗的情況，我個人也觀察到這次台灣的地方選舉看起來雖然冷，但賭盤卻很熱，台灣人的賭性堅強恐怕也是危急脆弱台灣民主的重要因素，再加上中國紅色資本的推波助瀾，這場選舉要如何阻止台灣民主的崩壞，考驗著台灣人民的民主素養與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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