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為阿公準備了壽衣

那天早上我才剛起床，就看見大伯跟阿嬤匆匆忙忙地把阿公攙扶上車。

關門前，阿嬤還提醒我不要到處亂跑。

我還來不急開口問，車子就開走了。

「發生什麼事了？」

我從阿嬤放零錢的鐵桶中拿了兩個十元硬幣。

想去宏慶家的早餐店買早餐，走到半路遇到文章也要去買早餐。

「欸，妳阿公怎麼了啊？」

「蛤？你有看到喔？」

「有啊！妳阿嬤還來我們家拜拜。」

我也不知道阿公怎麼了。

在我很久很久以前的印象中，阿公是個意氣風發的退伍軍人。

即使行動不便，但是每到傍晚他都會拄著拐杖到外頭散步。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越來越不喜歡外出，後來，就一直躺在床上了。

有時候，他會偷偷喚我過去床邊幫他點香菸。可是好幾次阿嬤發現了都很生氣。

「袂使啦！阿嬤欸嘎哇罵啦！」在我拒絕好幾次後，阿公再也沒有叫我點煙了。

已經下午五點了，阿嬤跟阿公還沒有回來。

我走到外面去，伸長脖子望著巷子口。終於，看到一輛熟悉的廂型車彎進了巷口。

「阿公要住院。」大伯下了車跟我這樣說。

阿嬤急著整理衣物跟住院的物品，就又跟大伯離開了。

那天晚上，我覺得很害怕，所以跟爸爸一起睡在客廳。

隔天一早阿嬤拿著一袋東西回來。阿娘的阿嬤跟我說我阿公快不行了。

因為吸菸吸到肺都黑了，所以阿嬤幫阿公準備了壽衣。

我知道阿嬤很傷心，雖然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照料阿公的生活起居，但是她從來沒有怨言，如今，一同走過數十年光陰的丈夫，好像突然被判了死刑。

我記得阿公剛生病的時候，每次上廁所都是阿嬤扶著他，有一次，阿公不小心在廁所跌倒了。

阿嬤大聲呼叫我過去幫忙，我才知道，阿公真的很重。阿嬤怎麼有辦法每天這樣扶他上廁所？

後來有一天，阿公就回來了，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當初阿嬤拿回來的那袋東西，就這樣一直收在櫃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