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傷了你（１０）

拖鞋

暑假在台灣逛街的時候，我想買很多東西回東岸。我十五歲開始離家去外面唸書，二十四歲開始，在國外四處亂漂。跟大多數的留學生一樣，回台灣的時候，行李箱都是空的，離開的時候，因為想把故鄉都帶走，所以常常會超重。

那天在台灣買家用品，想要帶回美國的新家用。我看到一雙台灣常見的日式拖鞋（其實家裡有另一雙可愛的小動物拖鞋，我以前北歐旅行時買的。但是大貓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它們就要踢翻他們一下。），想說買回去，可以哄哄大貓，看會不會氣消一點。

隔幾天後，我也回美國了。因為有一箱行李在大貓家裡，所以下飛機後，我先到大貓家。我們已經很多天沒聯絡了。

我之前說過，本來依我的偏好，我不會選擇去紐約直飛。但是大貓說什麼捨不得我自已走，要租車下來載我然後送我去JFK，所以我才買了紐約的機票。但最後的結果是我自已要開車上去，停車在那邊的停車場。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被跳票的感覺，雖然本來我就覺得她不應該要亂開這張票。

下飛機後，我傳訊息給大貓，跟她說我要過去。她都沒有回我。我到她家門口，打電話、傳訊息跟她說我到了，也沒有任何回覆。

直到我聽到後車門被大聲關起來。我才發現，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在我忙著看手機、等她回覆時，已經下來，把東西丟到我車後座，然後摔門轉頭就走了。

我看她這麼不爽，覺得十分莫名奇妙。我沒有做錯任何事，你再怎麼樣任性亂發公主脾氣，一個禮拜過了，也應該氣消了吧？這麼多天了，還要這樣冷淡對我？我不陪你是出去玩好幾天？我不能陪我的家人嗎？　

我陪你的家人好幾天了。我不能陪我的家人嗎？

又急又氣，我連打了幾通電話給她。凌晨的城市，過份安靜。沒有白天吵雜的人車聲可以掩蓋我內心的挫折與不滿。

我打電話給她。她一開始沒有接，連打了幾次後，她接起來了，然後冷冷弱弱地說了一句：

「我累了。」

拎皺罵陪你家人那麼多天、每天看你臉色、活的戰戰競競、說什麼做什麼都怕惹怒你，我才累吧？我到底是有多下賤，必須整天陪你的家人，卻不能想要陪我媽吃飯？　

我心裡覺得空洞又不舒服。帶著滿腹莫名奇妙，悻悻然獨自開車回家。

黑暗的路上，我想起她當初的「捨不得」────

原來，都是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