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生活

移居到山光水色的小城鎮已經三年，生活在台北盆地能有開窗見山見水的環境，還有步行距離的捷運可搭，五百公尺內的傳統市場，超市，以及許多各式連鎖商店，超商，對於離不開城市生活卻又貪圖自然風景的我，已實屬不易，再怎麼心情不好，看到窗外山水景色，心情也都好起來。

我注意到對街上住著一位老農夫是因為他的農耕車引擎聲非常特別。剛搬來時，會發現在固定時間都會聽到這樣奇特的車輛引擎聲，絕對不是汽車機車或公車，這是什麼車呢？直到有次傍晚回家，在樓下剛好碰到這位老農夫回家，正在他家門口熟練地路邊停車，奇特的車輛引擎聲終於揭密，就是農耕車。停好之後，他會用帆布蓋好，天黑以後真的看不出來是一台車，像是個大型櫥櫃。

老農夫看起來應有七十好幾了，這也不一定，長年整天都在大太陽底下工作的人，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蒼老，無論如何，就是有點年紀了。他早上五點半出門，中午十二點半回家吃中飯，休息半小時後，又開著農耕車回田裡工作，忙到晚上六點多或七點多，才又聽到他的農耕車。

他的田地應該在山的另一頭。我看他坐在農耕車上往山裡頭開，直到消失在我視線所及的山稜線。傍晚時分，當我聽見這特殊的引擎聲緩緩傳來，越來越大聲，走到窗邊一看，老農夫開著農耕車早已出了山稜線，已經在那大一片樹林菜園路上，快要到家。

他沒有周休二日，禮拜六禮拜天一樣到田裡工作，頂多晚一點出門，大概早上七點多；他應該也沒有年假，我發現大年初一時，他照樣去田裡工作。我不知道他在田裡種什麼，但我知道老農夫無怨無悔，全年無休地在田裡工作，不畏烈日寒冬，刮風下雨。

有一次在樓下看見老農夫的老婆站在門口，年紀看起來跟老農夫差不多，沒有看見其他家人，可能住在其他地方。很顯然地，老農夫還在田裡工作，也沒見過其他人跟著老農夫去田裡，所以家裡應該只有老農夫一人務農。

我心想：「倘若哪天老農夫生病了，田裡的莊稼怎麼辦？」「家裡沒其他人務農，哪天老農夫不在了，田地就準備賣掉還是任由它荒廢？」

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唐詩小時候就會背，若非親眼目睹，我真不了解我的農夫鄰居有多麼辛苦，多麼克盡職守。田裡的工作像是一份上天交代的使命，也像是對大自然的膜拜一種實際行動。

因此，每當我在樓上舒服的冷氣房裡聽到或看到老農夫的農耕車聲準時出現，不用看錶，我就知道幾點鐘，再者，我會提醒自己要珍惜碗裡的食物，懂得惜物的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