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紅顏尹蕭陌】- 第二節 黎棠獨白｜短篇系列故事

「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她淡然說道，一對柳眉微皺。

「你見過三天三夜未曾熄滅的大火嗎？」黎棠俐落熟練地包紮雙手，語氣平和道，「我見過。」

「在我十四歲那年，隔壁尹叔背叛了全村，將楊大哥在村中養傷的消息告訴了官府，......雖然我不清楚楊大哥究竟做了什麼而遭官府重金通緝，可八年前若不是楊大哥，我們這些孩子早都被薩摩亞給吃了！他尹叔的女兒不也是楊大哥救的嗎？怎知此人如此見利忘義！」

「啪」的一聲，黎棠手中的繃帶斷裂，幾次調息後，緊握的拳頭才漸漸鬆開。

「官府為了殺武功高強的楊大哥，那夜於村莊四面放火，我柳絮村全村數十條無辜生命葬生火海。」

她的語氣平靜，又向懸崖邁近了一步，右手輕輕搭在了年邁的老樹上，雙眸望向遠方，一眨也不眨。

「那日清早，我和陌姐姐從隔壁村庄帶著尹叔要的布料歸來，遠遠就瞧見艷紅的火焰爬滿整座村子，陌姊姊快馬加鞭，待我們趕到村口......，除了木樑墜落、屋子倒塌的聲音外，一片死寂。」她輕放在樹幹上的手順著樹紋緩緩垂下。

「陌姐姐將企圖奔入火海的我敲暈，待我再次睜開雙眼，我已被緊緊綁在了陌姐姐的馬上，回首那熊熊烈火仍狂妄著，我模糊的雙眼卻見不到陌姐姐的身影，唯有手臂上綁著陌姐姐的絲帕。」黎棠用那雙捆著繃帶的手替一旁乖巧的黑馬梳了梳毛。

「待我終於解開身上的布料、下了馬時，淚水也流盡了，我倚著牠解開絲帕，只見上頭一行行血跡。」

黑馬「嘶」地仰天長嘯，黎棠捧著黑馬雙頰溫柔安撫，額頭輕靠了上去，低聲道，「我懂，我懂，你也想她了對吧？」

一會兒的沉默後，黎棠再次開口：「父獨斷，欲以恩人性命換我下半生幸福，誰料竟害死眾村民，尹蕭陌無顏苟活，但求烈火燒盡我一身罪孽，來世貌不驚人。然棠兒無辜，切勿犯傻，留得青山在。」

黎棠重新整頓了一番行囊，垂首道：「我只能在大火燃盡後，於村尾小湖旁柳樹下替眾村民立碑。」

黎棠腳下一蹬跨上馬背，深吸了一口氣，道：「三年了，這些日子闖蕩江湖，鋤強扶弱，也算是對得起枉死的楊大哥了。」雙腿輕夾，一陣塵土飛揚，消失在小道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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