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金

老頭自陰暗的門縫中目送幾人走遠，並確認周圍在也沒有任何靠近的腳步聲後，反手將鐵門給甩上，蹦的一聲，陳舊木櫃上擺設的玻璃容器應聲摔落，平時應該火冒三丈的他卻反常的露出笑容，一路躡手躡腳走回工房，像極了背著母親做壞事的小孩。

「接下來就是我們獨處的時光了．．．嘻嘻。」老頭奸笑著。

相比起還看的出來有室內樣子的前檯，破舊棚布背後的工房則像是垃圾場般，彎曲變形的牆面佈滿著使用重工具開挖而留下齒痕，彷彿鑿出山洞居住的原始人般，其中擺設著各式各樣的器械，例如與角落部分牆面容為一體，以玻璃構成的，看似頗具未來感的大型圓柱艙體，而大部分的則是鏽跡斑斑，任誰來看都會以為是廢棄物的機台。

「．．．」

老頭將先前從三人手上免費獲得的大劍至於一旁，掀開少數以絨布覆蓋的一組機台，厚重的塵埃頓時佈滿整個空間，趁著塵埃落至地面的這段期間，他開始翻箱倒櫃的蒐集於散落在工房四處，充滿各種色彩的碎石，直到手心在也盛不下更多。

「呼，讓我看看．．．」

老頭捎來了張矮凳坐下，乾癟而蒼白腿部的自長袍內露出，他著急地將手中的碎石撒放至工作檯上，選中其中幾顆顏色較為澄澈的放入機檯側邊，由大小不一的齒輪組成的絞碎口中，接著以腳掌踩動底部的連鎖裝置，機械像縫紉機一般開始順利轉動。

「很好．．．」老頭一邊確認著機檯狀況一邊加入更多碎石。

經年累月的鏽塊隨著機械運轉逐漸掉落，碎石爆裂的劈啪聲與零件摩擦的嘎吱聲佈滿整個工房，如同壁爐般的機台中心隱約的浮現出陣陣彩光，老頭轉身將大劍快速抱至工作檯上，伸手從機台的底部拿出裝有數十支水晶尖針的木盒，隨意挑選其一後，將其安上特製的釘錘，打開機台爐門放入其中後，像冶煉武器般開始靜心等待。

這是只有在煉金之都拉格尼洛才能見到的技術，大多數存在於此的器械都是利用『烯出』，也就是用另所有傳統魔導師唾棄的方式『碾碎』魔力凝聚而成碎石作為燃料源，利用在內部形成的小規模魔力漩渦，為物品提供所需的動力，而這檯『試金機』的效果則是能將放入其中的物品短暫的強化，以此來測試三人組所帶來大劍的品質。

「就先用這個程度好了，如果有點損壞，簡單修補一下也能轉賣給不識貨的傻子。」

揮發的魔力在周圍產生些許熱量，老頭拭去額頭的汗，從爐中拿出釘錘，頂端裝設的水晶尖針在魔力的催化下轉變成淡藍色，他一手扶著劍身一手舉起釘錘，清脆的碰撞聲傳出，本想藉由觀察凹陷來判斷好壞的他，一臉狐疑的盯著沒有任何損傷的大劍。

「這就奇怪了．．．」

轉頭一看，老頭才發現水晶尖針已攔腰斷裂，釘錘上甚至還出現些許裂痕。

*烯化後的水晶會在青藍與艷紅色間變化，能夠承受住青藍尖針的槌而無損傷，就能夠判定為精良等級，能夠兼顧品質與成本，是廣大冒險者最愛選用的武器等級。

贓物屋外，身著斗篷的可疑人士伸出纏滿繃帶的手熟稔的拉動與廢棄物融為一體的大門，喀塌一聲，眼前的物體沒有絲毫退讓，上頭反倒落下了不少繡渣，斗篷人轉身離開，扶著殘破不堪的欄杆通過狹小的廊道，撇了眼底下暗綠色的地獄，自湖底中源源不絕散出的墮氣不分晝夜，像是地獄的惡鬼般，渴望著將整座城市拉向毀滅的深淵。

「才一陣子沒回來，這裡的高度就下降了不少呢．．．」他嘆著氣。

每隔數分鐘，工房內就會傳出驚呼聲，門旁的碎玻璃依舊躺臥在地，而整個大廳就像是遭小偷般，所有櫃子皆混亂的散落一地，數片藏有店主私房財的木板也被粗魯的撬開，工房內的老頭像是發現新玩具的三歲小孩，樂此不疲的讚嘆著手中的寶貝。

「天！我有生以來還沒見過這麼堅固的武器！」

「．．．」

「看這隱藏在層層穢物底下的獨特刀紋，整體工法看起來也不是近代打造的。」

「．．．」

「若是加以清理及保養，這肯定是能掛在王城皇宮的珍物．．．」

「．．．」

老頭的身旁散落著水晶尖針的碎片，他撇了一眼同樣以魔石為能源的小編鐘，才發現自從開始測試到現在已經過了三個夜晚的時間，片刻的分神讓本來拋在腦後的疲勞一擁而上，眼見水晶只剩下最後一根，老頭索性把所有魔石全部加入試金機碾碎。

「這可是賭上我所有的身家了，小寶貝撐住！這是最後(強)的測試了。」

「．．．」

爐心內閃耀出前所未見的光芒，老頭將佈滿裂痕的釘槌放入其中烯化，不久後，光芒褪去，尖針變化成鮮血般的豔紅，沉默的劍身在反覆的槌打中依然沒有任何損傷。

( 叮．．．叮．．．叮．．．乓！ )

清脆而短暫的響聲一閃而過，斷裂的尖針划傷臉龐，釘槌也承受不住大劍的反作用力，直接在手上崩壞，裂成數塊廢鐵，掉在腳邊，老頭大笑，雙手抱起眼前的寶貝。

「這下子我就再也不用靠這些低賤的勾當過活了，哈哈哈．．．」

一語驚醒夢中人，身後突然傳出的聲音讓沉浸在幻想中的老頭差點摔下凳子。

「！！！」老頭嚇得倒吸一口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