摯愛吾妻－團錄 VII.

ＫＰ：
你在溫暖的被窩裡休息了一晚。

週四，下午，你再度抵達圖書館。

你在相同的位置看到了薇塔，她仍在閱讀昨天那本書，明顯已經多讀了近百頁。察覺到有人靠近，薇塔抬頭望了一眼，眼裡的戒備更深了一些。

加布里埃爾：
「午安，女士。昨天真是抱歉啊～看來是我的措辭有失禮節，嚇到妳了，啊！？難不成我又打擾到妳閱……啊痛痛痛，不好意思，叔叔我好像腰痛又發作了，能請妳扶一下我嗎……？」

ＫＰ：
「……。」薇塔默默地注視著你一會兒，似乎在辨認你話裡的真假。她放下了手上的書，走過幾步試著攙扶你。你覺得她非常不習慣和別人碰觸，也不知道如何攙扶一個腰痛的人。

「你沒有拿走書。」她突然這麼說。指的是你昨天雖然和她借書，但看起來很像是一個藉口。

加布里埃爾：
「哈哈，被妳發現了嗎？這個就請妳原諒叔叔吧～對於怎麼樣去對待一個女孩子，叔叔實在是不怎麼熟悉，不然呢，也不會單身這麼長的時間嘛，但我現在腰痛可是貨真價實的！拜託可不要突然鬆手啊……」

ＫＰ：
你的話讓薇塔有點緊張，她努力地扶你到座位上坐下。

不過你坐到座位上以後，薇塔又回到了她的書堆那裡，和你隔著兩步的距離。她沒有立即重返閱讀之中而是留意你的舉止。

加布里埃爾：
「謝謝妳，薇塔。」對女孩投以微笑。

女孩的警戒，不由得讓人思考起安妮特口中的兩人秘密，很明顯地，這個孩子的緊張並不單純出自於陌生的攀談，那是在確認到了，對象是加布里埃爾‧馬丁內茲這一前提，而發出的反應。

「不要那麼緊張嘛～叔叔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想跟你聊聊而已。」

ＫＰ：
「壞人通常都是這麼說的。」薇塔很冷靜地陳述事實。她抬眼看向你，等待你的敘話。

加布里埃爾：
「很確實的論點，孩子，也就是說，妳認定我是個壞人囉？」

ＫＰ：
「你看起來沒有什麼惡意，但事物不能只從表面認知。」薇塔眨眨眼，補充一句，「書上寫的。」

加布里埃爾：
「非常正確，提出自身的論點，再加上佐證，考量到妳的年紀的話，就更難得了。那麼，問題來了，妳佐證的是自己可能的懷疑，但話說回來，無故地對人保持過度的警戒，雖然是一種自保手段，卻也有些失禮，不是嗎？另外，在我們討論著這些的同時，已經在聊天了呢～」

ＫＰ：
「……面對一個問題很多的陌生人，我不覺得算是無故過度警戒。」薇塔平靜地說，「是安妮特告訴你的嗎？」提到安妮特時，那雙眼眸裡有一點失望。

加布里埃爾：
「怎麼會，提起她的名字呢，薇塔？」

ＫＰ：
「你又怎麼會到圖書館來找『薇塔』。」薇塔說話時很沉靜，不太展露情緒。

加布里埃爾：
「如果我說，因為我是希爾薇婭的丈夫，妳願意跟我聊聊嗎？」

ＫＰ：
「……。」薇塔安靜了會兒，點點頭。

加布里埃爾：
「所以，妳真的是希爾薇婭的女兒嗎？」

ＫＰ：
薇塔沒有回答你。

加布里埃爾：
「那麼，妳知道妳的父親是誰嗎？」

ＫＰ：
「……。」薇塔有點生氣地看著你。

加布里埃爾：
「唉呀，看來我不小心說錯話了呢，那我問最後一個問題吧～妳為什麼一個人待在這裡呢？」

ＫＰ：
「有時候安妮特會過來和我作伴。」薇塔說道，「我喜歡看書，只是因為圖書館很少人來，所以看起來像是一個人。」

加布里埃爾：
「這樣啊，我呢，也喜歡看書啊～既然妳都知道我是誰了，應該知道我的職業，還沒到這個小鎮來任教時，我是密大的教授，那邊的館藏比這邊還豐富啊！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從圖書會的書友當起，妳覺得怎樣呢，薇塔？」

ＫＰ：
你的邀請很突兀，但薇塔也沒有太多牴觸的樣子，「……好吧。」

她拿起厚重的書本打算繼續看，眼角餘光留意你要做什麼。

加布里埃爾：
緩過腰疼後，再次緩緩站起，視線又落在那本特別薄的冊子上。

「那本書，可以借我看看嗎？」

ＫＰ：
薇塔沒有猶豫，把書遞給了你。

書的封面印著四個大字《人魚童話》，色彩繽紛的插畫很像是小女孩會喜歡的，如果你不是看到她正在閱讀厚重磚書的話。

翻開扉頁，你留意到書頁的摺痕很深，應該是經常被翻閱。白底大字印刷，每一頁都配著插圖，故事情節很簡單，敘說美人魚公主化身為人，上岸尋找愛情的故事。

「……看到人魚公主露出真身，王子先是震驚，然後大喜過望。

他喚來家臣、武士，將人魚公主抓住，刮下鱗片、掏出內臟，做成了生魚片、魚肉火鍋、烤魚串燒、炸魚排……在場所有人都有幸分到了一塊人魚肉。

『八百比丘尼的傳說是真的，我們都將得到永生！』……」

寫著這樣的故事。

加布里埃爾：
八百比丘尼──日本傳說的人魚故事，這跟所熟知的安徒生童話相比別出心裁，但這可不是該給一個孩子看的東西，當然，是撇除她現在也正翻閱著連大人也感到艱澀的叢書這點。

「謝謝妳，薇塔。」

將冊子還給了女孩，也沒打算那麼快離開，便開始隨意地在館內逛了起來。

腦中則不自覺從剛剛的故事聯想到了，米勒，還有他那幅天殺的畫。

ＫＰ：
你一邊想著米勒畫裡莫名其妙的魚頭人，和詭譎的人魚童話，一邊在書架之間查找相關的書籍。

你從泛黃的書頁裡找到一則專欄，撰者蒐集了當地漁民的傳說，提及巨大章魚和魚頭人之類的奇異情景，並試圖以科學觀點解釋傳說的真身，把原本還算詭譎有趣的民俗風土談搞得非常枯燥乏味。

文中描述魚頭人有著瞪大、永不閉合的眼睛，突出的顱骨，濕黏滑溜的皮膚，脖頸側生長著開裂的魚鰓，長長的手爪間覆蓋著蹼膜。他們似乎不全然是惡意的，透過衝突、交易或是某些目的，漁民從他們身上取得額外的漁獲和一些陸地所未見的金工藝品。

你從另一本書裡發現這些魚頭人似乎擁有不下於人類的社會組織，甚至有其宗教信仰，從僅有的記述看來近似猶太教出生即從屬的形式，不散播福音，不過後面某些字句被憤怒的基督徒塗抹污褻，旁邊批註「異端邪說！無稽之談！」，難以繼續辨讀。

你在本地歷史書籍中找到一座名為「印斯茅斯」的漁村，憑藉豐碩的漁獲和造船業在大航海時代後期繁盛一時，似乎還出產黃金飾品，（就你所知，麻薩諸塞州並沒有礦脈資源。）卻不知何故沒有享受到工業革命的成果，一場瘟疫席捲了村莊，在十九世紀中葉即失去記載，消逝於歷史的長河。

等你看完這些資料，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夜色低垂，景色沒入黑暗裡，圖書館的燈光反襯得蒼白而孤獨，稍微耽擱到晚餐的時間了。

薇塔不知何時已經不在座位上了。

加布里埃爾：
輕巧地闔上書籍將其歸還至原處上。

「唉……看來我這個老男人，真的是不受小女孩歡迎吶～真讓人傷心呢。」

夜幕已經完全掩蓋了周遭，倚在車邊點起菸，思緒捱著關鍵字試圖連結，先是照片產生的幻覺，再來是詭異的畫作，以及名為薇塔的女孩。

幾分鐘後，像是沒事般回復至往常地泰然，驅車返回家中。

「啊不好不好～都這個時間了，老婆會擔心的！讓人家特地準備的晚餐涼了，這可不是一個好丈夫該有的行為啊。」

ＫＰ：
雖然你略為遲歸，希爾薇婭對你的職務所需總是很諒解，只稍微關心了幾句，便一如往常地將爐灶裡保溫的飯菜擺到餐桌上，你們一起享用了溫熱，仍不失美味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