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除夕 Discrimination 50之17

除夕年年有，印象各不同。

多數的年頭其實都忘了，從小到大，不外就是等著奶奶或爸爸煮年夜飯、飯後休息一陣子再一家五口由爸爸開車往台北姥爺姥姥家拜年、守歲；大了些自己很有行動能力之後，即使搭著客運也可以盡量編造出除夕夜別待在家裡而是到了某個地方去玩的小篇章。

少數留在記憶裡的，包括兩個人買了便利商店的便利錫箔火鍋，在我童年總是盤桓的大草坪無人的夜和涼亭裡煮來吃。包括，成家以後有一年為了讓婆婆也能參與年菜製備，花了幾小時砍菜（呃，剁高麗菜、切芹菜、青蔥和九層塔）和餡，好包元寶；有一年載著兩個朋友逃難似地投奔山間一個熱心的陌生人，因此除夕夜在一溫泉區泡了裸湯；以及，終於完全脫離婚姻以後，出現了那麼一年、連小孩都不在家，我可以自己一個人過除夕。

一年一年就這樣過去，有些不變的個人習俗還維持著：我喜歡在年夜飯之後洗個澡，告訴自己是洗除過去一年所有的不好、重新以潔淨身心迎接新的一年；除夕夜色降臨前一定要倒乾淨家裡的垃圾；當然，守夜開著全家的燈，那種冬夜裡的明亮溫暖感，也是心中不變的堂皇。

有些改變則是些微地一年年滲入。每年立下新志願？每年興奮拿到紅包後又可以實現計畫經濟中的什麼購物計畫？每年給自己打氣握握拳說：加油！繼續再戰？－－這些，持續在慢慢fade out。到現在，換新年度這件事對我來說已經只是日曆以正常節奏繼續翻頁而已，一切假期、莊重、儀式、團圓或奔逃去玩，都褪色成白白的剪影，在澄澈或帶雨的冬天空氣中如簷角風鈴那樣微笑著晃動。就是日子；可以讓它沒有什麼不同，一如往常地、一個人在自己的空間裡，做著每一天該做的事。

一個沒有什麼不同的日子。

不過，我預期著今晚在我的寧靜裡、某個時刻窗外會響起此起彼落、興奮的鞭炮聲。

新年快樂。

2022/1/31 Mon

●111/1/31 時為補排程發佈漏掉的一天而寫此篇，暫編為 8.1
●111/2/22 將此篇正式改編為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