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一片海灘要走八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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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打開備忘錄寫東西已經是兩個多月前,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日子很無聊,但還是很快速的通過,晃了一個神,幾乎是一整個冬天。我好像沒記得什麼。

我想講的是拍照。

對於人類而言,你不記得的事,它就不曾發生過。因為,你要怎麼證明呢?可惜關於記憶事物,我不太擅長,如果你和我聊過天,應該很常聽到我說「我忘了」。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哪些人和他們的名字,我沒什麼印象。

而關於拍照,我也自認不擅長。表情或姿勢,怎麼拍我都覺得不好看,這種焦慮在這兩年必須要戴口罩的狀況之下緩解了不少,但就算如此還是認為自己不太上相。今年我媽送了我兩大本相簿,裡面裝的是我19年來的一些照片。相簿裡頭小時候的照片很多,長大後的照片就少了,因為我變得很不習慣面對鏡頭。手機裡我的照片也幾乎沒有,只有在instagram典藏裡翻翻以前的限時動態,才能稍稍找到我的生活軌跡,但往往只有我的聲音,沒有我的人影,難道我就這樣成了幽魂?

照片是一種媒介,一種線索,看到照片就能讓人馬上想起事情,對於如此健忘的我本人,這應該是非常重要的東西。遺忘是一件可怕的事,像是在海灘上走路,回頭時看不見已經被沖刷掉的足跡,誰也沒法確定自己是從哪裡開始走起吧。如果這一片海灘要走八十年,你能忍受自己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找不到你放手機錢包拖鞋的地方嗎?人是需要過去的生物,為何事已至此?你從哪裡來?你到底是怎麼樣的人?一切都能藉由過去被確定下來,藉由過去來肯定現在的自己,藉由過去的美好與悲傷繼續活下去。於是,拍照就算像過於刻意插在沙子裡的,一根一根又醜又髒的漂流木,我們也還是要繼續那麼做。

所以或許,我必須要放棄自己對於照片裡外貌的要求,來換取二十年後我還能記得一些事一些人,以及二十年前的自己。

在此感謝那些在我不想拍或想拍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的時候,都為我拍下照片的人們,你們扎扎實實的固定住了我的過去,正因為那些影像存在,我今天也,才能不懷疑的醒來。

這個冬天就要結束,我在最後關頭總算是留下了一點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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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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