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適合當人嗎？》—繭居在家的人們，都有一顆受傷的心

前幾個月由臺北市搬到新北市，剛好趕在疫情前搬到舒適的新家，真的很慶幸；唯一小小美中不足的是，舊家去圖書館只要3分鐘，每天出門搭車都會路過；但離新家最近的館要走路15分鐘，也不順路。新北市圖的新書通報做得比北市圖好，可以用分類號來限定要找的書，但預約書的排隊方式，跟北市圖比起來感覺很沒效率⋯或許是因為新北市比臺北市大多了吧，分館之間的圖書傳遞一週只有兩次。

廢話結束，總之，《我適合當人嗎？》這本小說，是我從新北市圖新書通報看到，預約了很久才拿到的小說。一開始看簡介，其實沒有很高的期待，不過看完第一章後，這本書讓我驚豔，沒想到會這麼好看，我一個趕進度式的2天看完。

主角田無美晴是一位55歲的家管，平時丈夫出門上班，兩人育有一名獨生子優一。不過，優一生活得並不快樂。在連番受挫後，他高中輟學，成為繭居族＆尼特族，就這樣五年過去。在一個平凡的日子，優一變成了異形。故事用了卡夫卡變形記的點子，時間背景為當代的日本。我還沒有看過《變形記》，不過由Wiki的簡介看來，這本小說處處是變形記的影子。這個故事的背景是這樣說的。

「幾年前，世上突然出現了一種駭人的怪病，會讓人在某天變成異形。……人類變成異形。這實在教人一時難以致信，但全國各地確實出現了這種宛如噩夢的情形，……前所未見的現象讓社會大眾陷入恐慌。為了安撫驚慌失措的民眾，政府必須為這種現象訂定名稱，並盡速採取應變措施。最後這種現象被認定為一種惡疾，命名為「異形性突變症候群」——Mutant Syndrome。」（P. 10）

因為患上這種病的人，外表都太可怕了。所以，國家制定政策，只要變異發生，變異者就視同死亡；因此，變異後的生物，可以隨意「處理」。這些變異的恐怖，因為他們外觀異變成不同的生命體，但仍有著部分人類的特徵，甚至可以被辨識出變異前的模樣。

在這個節骨眼上，美晴的丈夫勳夫，執意要趕快「處理」掉外貌像恐怖昆蟲的優一，但美晴實在沒有辦法這樣做，極力保護兒子並四出求援。故事是這樣悲傷地開始的。

以下防雷，有異形樣貌的描述。結局是可預期的，但或許自己先看會更有趣味。呃…應該是感覺更毛。

由書的第一章，就已經清楚地說優一為什麼會變成尼特族。所謂尼特族，就是Not in Education, Employment or Training--NEET的簡稱，失學失業的一群，所以尼特族其實不一定繭居。在臺灣應該是稱為家裡蹲吧，香港就叫雙失（失學、失業），或蔽青（隱蔽青年）。

優一的遭遇，很令人同情。在學校裡霸凌，在家尋求協助不果，父母自以為是地用自己的想法規範優一，不依從那一套成長就是種錯誤，從來沒有正視他是個怎麼樣的人。求助無門的優一，決定將自己封閉起來。漸漸地失去自我價值，覺得生命毫無意義，覺得不如就這樣死去吧。

優一變成的生物，猶如卡夫卡描寫的蟲，大小約是中型犬，有一個圓形的頭，頭上有觸角，兩側有複眼，下顎如螞蟻，嘴裡仍是人類的舌；身體像毛蟲，胸部有兩雙細長軟弱的腳，腹部的許多小腳，是人類的手指，仍有修得乾淨的指甲；優一用這些手指來蠕動，但無法爬樓梯；平常吃菜葉維生。

美晴雖然也覺得很噁心，但覺得變成異形的優一仍是自己深愛的獨子，無法就這樣拋棄；於是，她試圖尋求協助，找到變異者家屬互相支援的「水珠會」，在那裡結識了一些同病相連的家長。在入會時，巧遇另一位家長，三十多歲的森津，成為忘年之交，結伴參加水珠會活動，也漸漸看出這個組織成員之間的怪異互動。這個有如病友團體的組職，其實大家都只是在逃避，無力真正面對變異的子女。水珠會的人來來往往，原因大家都心照不宣——因變異者的死亡而退出。當中，有的是遭遇意外，有的是被精神崩潰的家人殺死。

在那裡，美晴了解到變異者的樣態各有不同，像是森津的女兒是人面狗，寺田的孩子成了一棵樹，樹枝都是手；有的像一團肉塊、魚、兔子……或者是變異者曾經想過「要是變成什麼就好了」的東西，再加上部分的人體器官。

後來，森津的女兒遇上意外死亡，決定退出水珠會，搬去與外地工作的丈夫生活展開新生活。美晴變成獨自一人後，低落了一段日子。勳夫趁著美晴身體不適時，找到機會將優一丟到山裡。

危機也是轉機，故事從這裡開始變得明朗起來。美晴二話不說，前去尋找優一，在幾近迷路時，美晴看見十五年前被勳夫遺棄在山裡的狗狗茶太郎。在茶太郎引領下，美晴找到了優一，地點就是遺棄茶太郎那兒，因為那兒還留著鐵椿，是勳夫為免茶太郎追車，而將牠綁死在鐵樁上。真正的茶太郎，無論當時有沒有逃脫，15年過去也早就過世了。這樣的情節，更顯現出身為一家之主的勳夫，對他人根本毫無感情，沒有利用價值、不符期待就丟棄，徹底的沙豬，豬狗（aka茶太郎）不如。

尋回優一後，美晴原本還在思考後續的路。隔天勳夫母親拿殺蟲水來「神助攻」後，才讓美晴真正下定決心，帶優一逃離，回到自己的母親身邊。故事變得豁然開朗，美晴的人生也是。

怎麼說呢⋯書的前半，有種韓國小說的黑暗感，但當轉折發生，主角往好的面向發展時，日系小說的感覺就出現了。韓國小說的重是巨石（像《82年生的金智英》，或是《院子裡的家》那樣），日本的比較像暴雨前的烏雲。

總之，美晴和優一獲得母親的接納，心中的傷漸漸痊癒，故事的結局也是可以預期的，我就不贅述了。故事中也早就藏了異形症擴大到中年人族群的事，所以最後，優一變回人類後，和美晴回到原本的家，發現勳夫發生異變，其實也都不是意外的事。

雖然閱讀的過程滿毛的，但看到結局中，美晴和優一總算找到展開新生活的勇氣和方式，還是有種愉悅的感覺。 《我適合當人嗎？》 這本小說，很適合喜歡讀恐怖小說的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