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 31.推不掉的委託

　　布魯斯凱山山下，小鎮今日相當熱鬧充滿人氣，天候舒爽適宜，不少喬爾市居民紛紛開車來到這裡享受一天來回的踏山旅遊。

　　一間人流不多的小店，坂井真一和維朗妮卡在這裡快速解決早餐問題。

　　從小店出來後，她發現坂井真一因為外頭人潮漸多顯得有些不耐煩，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眼中幻象過多導致，所以便提議直奔大賣場補貨。

　　但是來到大賣場之後，維朗妮卡才發現這裡人群更多！

　　還有成團的遊客把這裡當作休息站，正在興奮吆喝聲音響亮的表達自己出門樂趣。

　　這讓站在大賣場門口的維朗妮卡頓時猶豫起來，反倒是坂井真一率先走進去，道：「沒事，他們不來煩我我不會動手，我是講道理的人。」

　　維朗妮卡愣愣看著他走進去的背影，深深覺得剛剛自己手機沒有開錄音功能太可惜，不然就可以等坂井真一發作的時候給他好好聽聽剛剛自己說了什麼鬼話。

　　兩人進入後，一起推個購物車開始有效率的快速採買。

　　「你拿的是什麼蔬菜？小白菜？沒聽過，這個好吃嗎......我吃過？你之前有煮？抱歉，我實在不認得這些把我養大的偉大糧食們。」

　　「這些肉有什麼不同？明明都是雞、豬、牛價格怎麼會有差？我知道一些餐廳的肉吃起來非常爽口軟嫩，那是部位不同關係，但是普通價格的一般肉也有差嗎......」

　　「我也常去路邊攤吃飯，不過只負責叫菜、吃飯和結帳，廚師怎麼煮出來還真沒研究過。」

　　「冷凍食品......上次你用電鍋和氣炸鍋煮東西真是方便，最多電鍋加個水按下去就好，我們多買一些吧！可以放得久而且也不用煮的這麼麻煩。」

　　「百分百生乳......雖然我知道自己對於一般生活算不上有常識，但是一般人喝的是牛奶吧？為什麼你選的是羊奶？比較健康還是有什麼特別原因嗎？」

　　看見幾瓶百分百生乳的羊奶被放進購物車裡，維朗妮卡實在不是很明白。

　　聞言，坂井真一終於轉頭看向這個從一進來開始就喋喋不休的女人，他心裡也清楚對方是為了吸引自己注意力，不要去理會其他人群，不過她的問題實在太多了。

　　「因為牛奶很多人喝，羊奶很少人喝，我不想跟別人去搶剩下那幾瓶，而且羊奶常常在這裡放到過期，所以有看見剩下我就會買回去。」

　　不為營養、不為口味、不為價格，只為不想和別人接觸，聽見這種奇葩回答，維朗妮卡深深吸一口氣，然後伸手摸了摸坂井真一的後腦杓。

　　「......妳在做什麼。」

　　基於最低限度的信任，坂井真一沒有阻止她，不過語氣中已經明顯有些不耐煩。

　　茂密黑髮中，體會著指腹間傳回來的感觸，維朗妮卡一副我終於明白的樣子點了點頭。

　　「我曾經聽聞過某種傳言，據說後腦杓位置有塊突起骨頭的人特別......特別不同於一般人，被稱為反骨。」

　　清藍雙瞳大大睜著看向身旁男人，她一臉很認真模樣的道：「嗯，傳言應該是真的。」

　　雖然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不過坂井真一有種想打人的衝動。

　　「......我只是不想跟人群湊在一起，不管做什麼事都不想。」

　　走在購物車旁，聽見回答的維朗妮卡笑靨吟吟看著他。

　　「特殊的人擁有特殊能力，就像你和我，你明明可以走上一條通往世俗上層的道路，也許最終依然不會是登頂的那一位，但至少可以俯瞰泰半世人，為什麼不試試看？」

　　挑了幾個加熱方便的杯湯，坂井真一最不會煮的就是湯，他總覺得煮出來很失敗，所以還是決定買現成就好。

　　「很多遊客來這裡觀光，是因為他們很少有機會見到山上風景，但我平常就住在那裡，為什麼還要特地去試試。」

　　牛頭不對馬尾的回答，這讓維朗妮卡想了一會才明白意思，微露不可思議表情的斜眼看回去。

　　「你？你覺得自己已經登頂？」

　　坂井真一一隻手推著購物車，一隻手指著自己的左胸，語氣平淡卻十分堅定的說著。

　　「我覺得是就是，何必要等待別人認可。」

　　「哈！」

　　終於忍不住，維朗妮卡為他的莫名自大笑了出聲。

　　輕吟歡快聲音、高挑修長身材、穿搭合宜閑雅，原本就很令人注意的金髮藍眼美人失笑模樣立刻引起不少人圍觀。

　　唯一沒理會維朗妮卡的人，是旁邊那位一直推著購物車的陰沉男子，也不管還在笑個不停的她，直接加速推車離開現場。

　　趁這機會一次笑個爽快。

　　維朗妮卡發現坂井真一只要沒人煩他真的就能自己控制情緒，她也不急著追上去，在接連打發幾個推銷員和搭訕男子後，順便拿些想要放在自己家中的用品，這才慢慢邁步追上。

　　不過甫一接近，她就發覺坂井真一正在跟人通電話，而且語氣相當不耐煩。

　　「......妳不應該打電話給我，有委託就先找薩卡露露，這是我們之前談好的規則。」

　　維朗妮卡微皺眉頭，能有坂井真一電話號碼代表是認識他的人，不過卻沒有照定好的規則辦事，照理來說認識他的人不應該會做這種事才對。

　　除非，有意外發生了。

　　「不論誰都一樣，除非是發生在我眼前的事，我又剛好想管，否則就算能拯救世界的超人會因此而死，人類從此滅亡我也不在乎，妳明白我的意思嗎？」

　　雖然語氣結尾是冷冷的疑問詞，但坂井真一說完就直接將電話掛掉，甚至把手機都關閉了，顯然沒耐心知道答案。

　　又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

　　「誰打電話來？」

　　「比琳達主教。」

　　維朗妮卡覺得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她回想一下後試著詢問。

　　「喬爾市信仰人數最多最有名的維斯雷大教堂的主教？」

　　「對。」

　　「她有靈異委託要找你？」

　　「對。」

　　「你認識比琳達主教？」

　　「小時候，母親第一個帶我去拜訪的就是維斯雷大教堂。」

　　接下來，維朗妮卡就沒有再問了。

　　沒有必要，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明白，最近薩卡露露推掉一些委託，這位比琳達主教也必然在內，但她又確實有急事要處理，只好打破規則自己通知坂井真一。

　　不過另外一個問題倒是令她感到好奇。

　　「為什麼要立下規則只能透過薩卡露露聯絡你？」

　　將要買的東西都拿好，坂井真一推著購物車往自動結帳櫃檯方向走去，他連跟櫃員溝通都不太喜歡。

　　「對我來說可以減少麻煩，也是我唯一可以給她的價值。」

　　「給她的價值？」

　　「三十多年來，沒有人能一直待在我身邊，不認同我的人覺得我瘋了，認同我的人覺得我太難相處，只有她一直陪著我，但我什麼都沒有，只能把除了自己以外的東西都給她。」

　　「你的意思是說......你要把你這個人甚至可以說是靈異專家的價值都交給薩卡露露，讓她能夠用委託換取任何想要的東西？」

　　「對。」

　　「那你有想過她要不要嗎？」

　　坂井真一看向維朗妮卡，總是陰沉的臉上有著幾絲嘲諷神情。

　　「我覺得是就是，何必要等待別人認可。」

　　聞言，維朗妮卡雙眼瞪圓看他，這次她是真的被傻愣住站在原地，心裡不由得浮現出一句話。

　　「難怪你沒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