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糖殼的母親

有不負責任的媽媽是甚麼體驗?

喜歡在別人面前裝慈母的媽媽會是什麼樣的呢

不知道是否有人也有相同遭遇，但我的答案是，身心俱疲。

⸢喂?__ __媽媽嗎?__ __他今天好像不太舒服，可以請您來學校接他回去嗎?⸥

『恩，好，那先這樣，好、好、掰掰』

「媽媽說等二十分鐘後來接你，你先到我辦公室來。」

二十分鐘後，辦公室裡的電話又響起，老師叫我接電話，是媽媽打來的。

「叔叔去載你了，快到了你趕快出來。」

『........恩，好。』

我媽總是對我和姐姐的事很不上心，其實這樣說也不對，正確來說是十分偶爾，他才會重視我們的事情。

其實我也明白，這不能怪他，因為希望他能真正看重我們這個願望根本蠻不講理。

我的媽媽和爸爸早就離婚了，在我很小的時候，以至於我根本不記得她的樣子，唯一清晰的，是一個溫和的早晨，陽光穿過房間窗戶落在睡得正熟的爸爸臉上，媽媽則在收拾東西，不知道為甚麼，動作很快，那時候我並不明白媽媽要走，我只知道媽媽要"出門"。

「錢我...........」後續就想不起來了，但我很清楚，那是媽媽。

我從不覺得自己缺少母愛，是個渴望有母親的孩子，因為我的爸爸很厲害，他很盡力的愛著我們，以至於連"媽媽"的部分也一起補上了------直到遇見了媽媽。

應該是國小中年級後才見的面，若非媽媽擅自開車來家裡，又是送娃娃又是拿餅乾的，我根本不會知道喔我還有個媽阿O?O當然，這件事發生的當下爸爸非常生氣，還堅持我們要喊阿姨。

俗話說日久見人心，差不多就是這樣吧，上國中後因為家離太遠、補習不方便、接送太難，我和姐姐就搬到了媽媽那裏常住，畢竟是已經認識幾年了，也不是第一次住，只是這次要停留長一點的時間，誰都不以為意。

後來才發現問題。

媽媽他常說「愛妳喔!寶貝」我聽了好幾年，漸漸才明白事實是他比我們更愛自己、更愛錢、面子、包包。

他能為自己買的衣服多到衣櫥塞不下，連找衣服都只能看不到三公分的衣袖側面；他能為自己買包包到好幾個都用不到放在衣櫥上生灰，整理時才忽然想起有買過；

他能為自己頻頻換車，能為財運買一堆我不懂的手鍊.........

他說過他愛我

卻並不關心小感冒變成了慢性病，無法正常呼吸三年，即使只是聽起來不怎麼樣的鼻竇炎，但冬天夜晚的煎熬我想得過的人不知道還是否記得。

除了一年四季都要無時無刻和衛生紙黏在一起，還要在上課時為了不打擾課程只能一直吸鼻子，偶爾想著一次就好、安慰自己沒有關係，在上課時用力擤鼻子還要被人說噁心、好吵，晚上睡覺前總是要先把鼻涕都擤完才能入睡，卻每次好了後過幾秒又有下一波，等終於能休息都是幾十分鐘後的事，有時候也會經常睡到一半鼻塞，直接從夢中被這喚醒，冬天就更痛苦，寒風刺骨的夜晚，就算在床上冷空氣也如滔浪般襲捲而來，只能默默把被子拉高摀住鼻子，甚至有時候這樣做也不起作用。

其實也有幾次去看過醫生，但是總是吃藥吃不好，即使爸媽輪流帶我去看醫生還是一樣毛用沒有，後來媽媽工作有事、我剛好那天補習、爸爸覺得媽媽那離診所近，應該要他帶我去......之類種種，漸漸的也就不了了之，說穿了，這事情我們都覺得麻煩，心裡有人在喊算了吧、好不了，所以就放棄了。

也有想過自己去看醫生，只是無奈自己是路痴，而且智商低看不懂GOOGLE MAP只能放棄。

但我還在等待......然後又過了下巴發炎、再到貧血......每一次看診越來越難，媽媽一聽到要看醫生，語氣、臉色越來越不耐，總是敷衍，或根本不聽我說話，只是恩、恩的，然後過會兒跟客戶打電話說女兒多可憐，過幾天要帶她去看醫生，結果根本沒有。

才發現他或許會說那些家長會說的話、或許會回應我們的需求，但那都只是養兒防老上的鎖，緊不緊沒關係，你活著我有給你飯吃有供你讀書有略略盡到母親的責任那就好。

媽媽從前就愛說「我愛你喔!寶貝!!」

同時也愛說「姊姊~你以後會養我嗎?」「小不點，你以後長大會養我嗎?」

以前的答案是『會!!』

現在的答案也是『會』

以後到出社會後依然是『會』

或者說，從緣分開始的那刻，負起責任養他就是逃不了的命運。

曾有段時間，也就是同住開始後的兩年，我曾瘋狂的省錢，可以吃毫無營養的早餐藉此省掉一半的早餐錢，剩下的就攢起來當零花用，媽媽表面上也一直說不用那麼省，要吃甚麼就買就好，直到有一次，媽媽遲遲沒發早餐錢，我用一周的早餐錢撐了一個禮拜半，結果去她朋友店裡找她囑咐時，旁邊的阿姨直接當著我和姐姐的面說:『又來跟你要錢?』

我們都沒有說話。

這種事也不是一次兩次，我知道她在和客戶或朋友打電話時都是怎麼說的，我不想管了，在朋友面前聊的，只要一視訊又改口我們家寶貝多可愛，跟客戶說姊妹倆感情不好常吵架的馬後話，卻不會制止對錯的任何一方，也會對老師說他多用心、多著急，卻還是叫別人來代替他做事。

即使跟他說過，依舊是甚麼都沒變，反反覆覆。

他還是會照買三餐、付學費，即使每次做這些時還是會嫌棄十分耗錢，但我知道他還是會做，因為我們對單身到現在的她來說就是另一種老年保險，但有時候，清楚知道他在想甚麼的我也會利用這層微妙的關係去得到我想要的東西，就比如他會在人前裝慈母，那我就趁熱打鐵跟他提要求。

仔細想想，覺得好像媽媽已經仁至義盡，畢竟都離婚了還願意照顧我們我應該要知足，可當一切的前提是必須負起責任給他養老，又感覺有哪裡說不上的奇怪，甚至，我有時候也懷疑國小時的初次見面是否也是別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