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嬤走後。

前些日子阿嬤走了，沒細算，但恰好一個月吧。

當天早上八點半，我已經在工作崗位上忙著，LINE沒有開啟通知，所以看到爸爸的訊息時已是幾分鐘後…

「你阿嬤走了」。

我沒有讀到爸爸的感情，這句話後也沒有補述，一切都太突然了，爸爸只說了「回家再說」。

隨後我加快速度完成手邊的工作，把待辦事項跟既定期程打成清單，交給同事。我必須趕快回家了。

我在外地工作，每個週末都會回家，極少有例外。
但端午連假恰逢家人確診隔離中，我不便回家接觸，再隔週阿嬤就去住叔叔家了（兩週輪一次）。而就在我未見他的兩週後…他走了。

回家路程這70分鐘裡，我不斷地想，為什麼就恰恰在我沒來得及見他的時候呢，我再也無法幫他在睡前點眼藥水、擦痠痛藥膏、把他的熱水瓶裝滿、陪他看八點檔…

我好想知道他快樂嗎？他有沒有遺憾？還有沒有話要對我說…？

阿嬤走的那天是禮拜三，我一路請喪假到禮拜五。

我沒來得及摸摸他，只能看著在冰櫃裡的他，一如他平常熟睡的模樣。
太不真實，總感覺他是睡著了，還沒醒來而已。
只是…醫生來看過了…也開立證書了。

這幾天我們能陪他多晚就多晚，能摺多少蓮花就摺多少。
我們也做了一間紙房子，裡面擺滿他需要的家具，還有他最喜歡蒐集的雨傘，以及一輛腳踏車，讓他可以過得舒適，自由地去串門子。

比較忙的大概就是頭七晚上的法會、女兒七，以及出殯前一天的法會。
期間大哭了幾次，眼淚跟鼻涕溼潤了一堆口罩。

我們這些他的晚輩們，居然在這時候才能聚在一起聊天跟大哭。
平常大家各忙各的，與堂妹們的關係不太緊密，但透過這幾天的相處，漸漸熟絡起來，相信阿嬤很樂見，也能放心我們了吧。

阿嬤，我們會照顧好自己喔。

今天因緣際會下，一位長輩以揣摩阿嬤的心境，跟我說了一些話，也讓我說出來不及對阿嬤說的話，我才明白，幾場法會的意義除了追思、悼念死者，也安慰了還在世間的家人，給我們一個好好告別的機會。

那幾天的眼眶，噙著的不是眼淚，是我們對你的不捨，可是我們知道你自由了，你不再被製氧機束縛了，你可以到處遊覽，到處玩，然後在天上看著我們。

我們已經好好道別了，好似說了珍重再見，當然，未來我們一定會再見。

阿嬤，告別式上的我們幾個孫子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吧！
你不要擔心我們，我們會互相扶持，照顧好自己，也照顧好爸媽。

你安心地去天堂吧！

張西說

我們都一樣捨不得。

《奶奶來了》-賴思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