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人間||第１５章：滅燈

上官謹彤看了孫皓天四人說道。「皓天，把他們帶回去休息吧。」

「是，王上。」

孫皓天先是一手將端木澈抱起。「阿澈，皓天兄長抱。」

然後單手抓著端木傑的手臂想將他拉起，一旁的巧風見狀也急忙扶起端木傑。

當所有情緒都釋放出來後，端木傑突然覺得有些頭暈，剛敲地的兩下真的有些將他敲昏。

「我們先回去把傷口處理一下吧。」

孫皓天見他搖搖晃晃的，也怕他有個三長兩短，與巧風一左一右的扶著他離開朱雀殿外。

王上？齊踏雪心裡呢喃了一下，不屑的嗤鼻一笑。

這個稱呼不是該是來稱自己的嗎?如今竟然是用在別人身上。

她側頭斜睨著在階梯上的上官謹彤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原本的她是站在高處俯視著眾人，如今她卻要跟其他人一起仰頭而望。

齊踏雪又看向自身身上這火紅的顏色，這美麗又耀眼的紅，往後也再不屬於她跟她們齊氏了。

火鳳後人的爭論如今劃下了句點，王位的爭奪她敗了。

還輸的十分徹底，失了母君、失去了夜族掌控權，而龐大的齊氏手上的那些權力想必也會一點點失去，她能東山再起嗎？還能拿回與她的榮耀嗎?

「師姐，妳覺得這場戰役夜族是贏還是輸了？」

聲音從上而下落來，上官謹彤邊邁下階梯邊問著。

齊踏雪冷哼了一下口氣不快的說著。「妳站在那，我站在這，妳覺得呢？」

她打從心底認為，上官謹彤就是來看她笑話的吧。

「所謂成王敗寇，妳何必調侃。」

上官謹彤搖著頭走到她身邊，與她並肩而站著臉上沒有一點喜悅、沒有一點繼任王位的歡愉。

「妳覺得夜族贏了嗎？妳回頭看看四周，曾經是遮風避雨的家園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曾經手足情深的家人朋友生死兩隔，這是妳認為贏的樣子？」

齊踏雪轉過頭，下顎微抬還是一臉傲氣未悔的樣子環看了四周。

那曾經是美如仙境的五嶺谷卻如今都快成了一片墟、那些原身體狀的族人如今不是手腳各處纏裹著傷布，就是只剩一些眼中還有驚恐的老人小孩。

如問她心中是否有愧欠，如今她還是會說如要達到她所要的這都是必要的經過。

「是，夜族是贏了但也輸了。」

上官謹彤看著族人流著淚、忍著痛收殮著自己親族的屍首，又想起在殿中的情景深嘆了口氣。

「師姐，我們這些師兄弟對妳而言到底算什麼？是阻礙妳的絆腳石嗎?非要將我們殺光才甘心嗎?」

這話聽到齊踏雪耳裡十分刺耳，眼神厲色的看向她。

「我沒想過要妳們的命，我的目標最終都只是王位，就算今天是我贏，我也不會真要妳們的命！」

事到如今她還是不願承諾自己所作，上官謹彤用著十分失望的目光看著她。

「那我就來數數因妳的私情私念所犧牲的人吧。」

她用著沉重的腳步向前踏出一步，看著東方結界處。

「大師兄、端木氏、羽氏、靈靈、瀟湘及目前生死未卜的凝霜。」

上官謹彤悲傷的神情從左向右環顧了一圈最後用著難以原諒的眼神落在齊踏雪身上，憤恨的問。

「她們都是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手足，就因為妳的私慾陪上她們寶貴的性命，妳的良心一點也不會痛嗎！」

這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身影在她耳裡、腦裡浮現，羽氏的滅族是經她之手，但其她人怎麼也會喪命？她的師兄弟們個個都是絕頂高手，就算輸了也不可能會死，尤其是端木氏！

「剛弟跟他的氏族怎麼可能會死！那號角聲傳遍了夜族上下不是嗎！」齊踏雪急切的問著，這一定是哪搞錯了。

「師姐，做了初一何必否認十五。端木氏是夜族最英勇的氏族，滅了端木滿門，就等於削掉夜族的最大戰力，對師姐不是更有利？」

「我雖然想贏但我還沒傻到做這種事！剛弟他們到底怎麼了！」齊踏雪焦慮的追問著。

「大師兄及端木氏全族戰亡在奇石林陣。」

齊踏雪驚恐的瞪大雙眼，那雙明眸微抖著。「這怎麼可能....」

「瀟湘與梁鼎同歸於盡、靈靈為護我族幼苗力竭而亡。」

上官謹彤突的向前邁開一步，緊盯她的雙眼逼問著。「師姐！除了王位外，妳還想要什麼？為什麼連我們的孩子都不放過！？聯手東夜、青城外還有誰！」

從來都只有齊踏雪咄咄逼人，如今反過來被逼讓她心中十分不悅。

這場戰爭是她挑起沒錯，但她的本意從來都不是傷害自族人，這次的慘烈不是她的錯！她為什麼要被這樣質問、被這樣懷疑，還是被眼前這個搶了她的王位的人逼問。

「我再說一次，我只要王位！我也只有與東夜聯手，其餘的什麼亂七八糟莫虛有的罪名別想強加在我頭上！」

上官謹彤早就料到她一定不會承認，因為將白說成黑可是她拿手好戲。

她輕蔑的撇了眼前那人一眼，她也不想再聽齊踏雪在那狡辯，這些人命都該算在她頭上，不管她認不認。

「來人！」

這一聲讓齊踏雪有些緊張，現在她是王上，雖然判死不可能，但要折磨她還是可以的。

「妳打算如何處置我？」

上官謹彤終於在她臉上見到一絲驚慌，她終於想起自己不再是高高在上的齊氏王族、終於想起在她面前這個人才是真真的王上了吧！

夜族新任王上下的第一道命令。「將齊踏雪關入寒潭。」

聽到寒潭兩字，齊踏雪臉色一僵倒吸了一口氣、瞳眸猛然一緊、切齒痛恨的問著。「妳憑什麼將我關進寒潭！妳知道那是什麼地方嗎！」

上官謹彤嘴角輕揚起了一道弧。

『寒潭』位於五嶺谷的西北方，是五嶺谷裏最極寒之地。

整年為冬、大雪紛飛、積雪不化，寒風刺骨，就算有著深厚的內力及靈力之人，在那待上一天都會寒邪入體，、病痛纏身，更何況是要被關壓在那，那根本就是要將人弄的半死不活、生不如死。

「那是讓妳好好反省的最佳地方。」

上官謹彤真覺得可悲，對於自己的手足枉死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得知自己要被關壓寒潭卻反應如此激烈，果然齊踏雪最在乎的還是自己。

「那妳還不如殺了我！」

齊踏雪怒不可抑向前逼向上官謹彤面前。

關在寒潭中那她這一生修為不就要毀於一旦，就算不毀那寒症也會跟著她一輩子。

「我可不敢越權。」上官謹彤說的輕描淡寫，眼著帶著訕笑。

「妳是虛無宗親封的大護法，只有師尊有權決定妳的生死，在師尊判決下來前，師姐就請到寒潭中好好反省自己的過錯吧！」

見上官謹彤鐵了心要將自己關壓，齊踏雪整臉都沉黑了下來。

兩名侍衛得令來到準備壓走齊踏雪，但齊踏雪就是齊踏雪，她抖開侍衛的手高仰著自己的下巴。

「別碰我！你們沒資格碰我！」

離開前，齊踏雪高仰著下顎，像是在看好戲的神情的望看著上官謹彤。

「上官謹彤，好好坐穩妳的王位，這位子可沒妳想像中的好坐。」

看著她離去的身影，上官謹彤細嚼了一下她的話。

她當然知道夜王、玄門之首，絕不是如此容易，她要面對的可能比想像中的多。

但現今她只能為夜族的安危打算，下了第二道令。

「來人！傳我令，夜族自即日起，滅燈。」

『滅燈』等同夜族從此之後暫退江湖、而停斷所有對外雙向往來。

夜族的滅燈對江湖武林將會引起不小的震盪，主事者將不再參與及干涉江湖大小事，那一直依賴夜族的玄門將群龍無首。

一些有野心的玄門將會趁機吞併其他較小玄門好擴張自己的勢力，原在暗地裡的紛爭將會翻上檯面，江湖武林又將不太平。

上官謹彤當然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但如今夜族才剛經歷一場惡鬥、百廢待興，主事的長老和護法也死傷慘重，就算有心也無力可以處理江湖武林事。

雖然她也明白當夜族退出江湖後將失去至尊之位，但她不在乎，因為夜族本就不在意這種虛名，夜族最終的使命只是平衡輪迴找回寒月訣。

去而復返的巧風偷躲在一旁聽到所有的對話，她臉色有些失魂落魄，眼瞼低垂、眼光中帶著不敢置信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