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死亡天使 1990 上集

案件始於佛羅里達州中部的馬里昂縣，該縣位處在東邊大西洋，與西邊墨西哥灣之間的內陸位置，氣候十分宜人，主要城市爲奧卡拉，是75號州際公路會行經的主要都市之一。75號州際綿延2,874公里，除了是佛州交通的骨幹，順著它一路往北也能抵達喬治亞、肯塔基與密西根各州，從1957年開通後，至今一直都承載著龐大的運輸量。不過在1990年，這條公路卻變成駕駛們的恐懼，接連發生的命案，讓人們不再敢讓陌生人搭便車，深怕一不小心就成為冷血公路殺手的下一個目標，那麼那一年到底發生什麼，是誰能在邦迪與達默之後，於全美掀起如此大的風波呢？讓我們從1990年的8月4號說起。

今天這起案件，兇手被FBI官方宣布，爲美國史上"第一位"女性連環殺手，這樣的名號，在當時的社會造成了前所未有的轟動，電影商、出版商，各個爭先恐後想要得到她故事的授權。與坦帕連環案專門駕車在街上捕殺性工作者的Bobby Joe Long，鮑比喬朗，恰恰相反，此案以性工作為業的兇手，下手的對象，都是在公路上，爲她停下車的客戶和男駕駛。

1990年8月4號，距離50歲的肉品銷售員Troy Burress失蹤已經過了5天，她的妻子心急如焚，因為在通報他失蹤當天的凌晨，警方已經在19號州道路邊，尋獲他的貨卡，車子門沒鎖，鑰匙不在，人也不見蹤影。家屬們從那一天開始就守著電話，等待警察回傳找到人的好消息，但等到的，卻是最不願意聽的結果。一家人在去奧卡拉國家森林公園野餐的路上，發現了Burress的遺體，他身中2槍，臉部已經腐敗難以辨認，她的妻子以他手指上的婚戒確認了他的身分。Burress人際交往一向單純，為人正直、古道熱腸，周圍的人都很喜歡他，沒人能想得到他可以跟誰結仇。鑑識人員從他身上取下2發，屬於點22口徑手槍的子彈。除此之外，現場沒有更多的線索。不要說破案了，連個嫌疑犯都找不到。

一個多月後的9月12號，一個消息震撼了警界。剛慶祝完結婚35週年的退休空軍少校Richard Humphreys，被人發現陳屍在奧卡拉市一處偏遠的空地，他身中多槍現場血跡斑斑。56歲的他在軍警界受人愛戴，曾在阿拉巴馬州擔任警長，退休後一直都在佛州衛生局服務。不僅有著鐵漢的背景，還有一顆愛孩子的溫柔心。9月11號去上班之後就與家人失聯，他被發現時錢包和證件都不在身上，車子和公事包也不翼而飛。屍檢報告顯示，少校的頭部與驅幹共有7處槍傷，除了1枚子彈貫穿手腕沒有殘留體內，其餘6枚彈藥在經過鑑識人員檢驗後，確認全部擊發於一隻有著點22口徑的武器。7天後少校的車在另一個郡縣被找到，但妻子說他上班一定會帶的公事包還是不見蹤影。

當眾人都還處在深深的震驚當中，辦案的警探已經嗅到了不對勁。

他們發現兩案的作案手法與受害對象十分相似：

警探們開始著手查找佛州中部，是否有符合這三個共同點的未解懸案，一查下去不得了，在附近的西特拉斯郡、帕斯科郡、沃魯西亞郡，都有非常相似的案件發生。47歲的建築工人David Spears，51歲的電氣行老闆Richard Mallory，還有另一名身分不明的男子， 他們都遭一把點22口徑的手槍所殺。

警方每每都在發現遺體後不久，就會在鄰近公路的區域，尋獲被害者遭遺棄的汽車，並且他們皆有不同程度的財物丟失。不僅如此，各案尋獲的車輛駕駛座的座位，常常被調整得很靠前，以受害者們一百八一百九的身高來說，這個距離膝蓋恐怕會一直磨到方向盤。因此警方推測，最後駕駛車輛的應該不是他們。再加上兇手使用的武器爲點22口徑的手槍，後座力較小，警探們因此提出了大膽的假設，他們面對的除了是連續犯案的殺手，兇手還有很高的機率是女性，而且他們不排除有多人犯案的可能。

警方同時也想起7月份，在當地曾發生的一起怪異的車禍。當時車輛高速撞進路邊的圍欄，車窗和擋風玻璃都已經碎裂，駕駛還嘗試著將車子開走，但車子沒走多遠便熄火，目擊者幫忙報了警，但警察到場時駕駛已經離開。由於沒有車牌，警員查詢車輛底盤號後才發現車子的主人，是事發一個月前，已被通報失蹤的Peter Siems，65歲，是退休的商船船員，平時車上都會帶著幾本聖經，對於傳教不遺餘力。警方留意到駕駛座的座位被調整的很靠前，這台車是通用汽車的龐帝克，男性不太可能會用阿罵開車的距離來開這輛肌肉車。

果不其然，目擊者告訴警方，他們看到兩名白人女子從失事的車輛走下來，一個短小矮胖留著棕髮，另一個稍高一些金髮及肩，金髮的那位手還流著鮮血，兩人下車後不停的互飆髒話，看起來是喝多了。熱心的義消哥哥，也向警方敘述自己好心被雷親的經歷，他經過時看到其中一個人傷勢不輕，上前去詢問是不是需要幫忙，順帶問一下撞了的那台車是不是她們的，結果兩名女子問候了他媽媽，叫他不要多管閒事之後就走掉了。

現在看來這起車禍中的線索，與警探們的假設不謀而合。 他們趕緊讓畫師依照目擊證人提供過的特徵，繪出兩名女子的畫像，並且開始走訪大大小小的當鋪，看看是否有人典當了受害者的物品。

警方馬不停蹄的查案，兇手也沒有閒著，11月19號60歲的卡車司機Walter Antonio，被發現陳屍在迪克希郡。又是同樣的點22手槍，又是同樣在幾天後尋獲他被遺棄的汽車。

實在是被逼急了，警方決定對媒體釋出兩名女子的畫像，結果新聞一夜炸鍋，報案專線也被打爆，經過一番折騰和層層過濾，警探們在各路線索中，總算得出了一個共同的結果，當票紀錄一名女子確實典當了幾樣受害者的私有物，但查證後發現她使用的是假名，幸好在當時當鋪有要求物主壓指印的習慣，警方在唯一一張當票上，獲得了那一枚關鍵的指紋。鑑識人員也在失事的龐帝克車內，採到了一個血掌紋，與電話線報提供出的名字，交互比對之下，他們有了鎖定的嫌疑犯 — Aileen ‘Lee’ Wuornos 還有她的女友 Tyria Moore 我們接下來稱她爲小泰。

有了名字接下來就是找到她們的行蹤，警方在幾個線報中得知這對鴛鴦，似乎非常鍾情佛州東岸的戴通納海灘，目擊者時常看見她們倆在那裡出現。警探們決定派出人員臥底，沿著街上的酒吧碰碰運氣。

不出幾天，1991年1月9號，臥底警探就在一間常有重機騎士聚集的酒吧，看見了Aileen Wournos 獨自一人在吧台喝著悶酒，而女友小泰看來沒有跟她一起。臥底大哥立即上前攀談並請她喝酒，幾瓶啤酒下肚藏不住心中鬱悶的她，開始跟大哥訴苦。

她說，她跟在一起生活多年的伴侶最近剛分手，她不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該怎麼走。聊著聊著，女方提出想要去隱密一些的地點單獨相處，臥底大哥知道自己如果再不抽身，恐怕會有生命危險，因此便假藉要先回旅館拿錢而離開酒吧。並通知在外頭待命的警探們，隨時準備緝拿他們的標的。警探們眼看箭在弦上，不能再等了，一看到他們兩人走出店面就立即上前，以Aileen Wournos持有非法槍枝為由，將她上銬。而她也不是塑膠做的，她立刻知道她被設計了，但也爲時已晚。

被拘押的Aileen Wuornos非常頑強，什麼都不肯說，警方只好轉頭追察起她的女友小泰。小泰被捕後顯得十分配合，警探們一問起為何她會擁有其中一位受害者，空軍少校的公事包時，她光速承認對命案知情，但也堅稱她絲毫沒有參與，所有的一切都是前女友一個人的傑作。

三不五時就有二手的豪車可以開，一起去當鋪典當受害者的物品換鈔票，明知道是非法的行為而且很可能有人死了，為什麼她還可以無動於衷呢？ 再來，她們分手的時間，不像她供稱的那樣已有好一陣子，有目擊者在上個月還看到他們一起入住汽車旅館。是不是形跡敗露，才選擇分手的呢？

這些質疑，小泰都自有一套解釋。她說，在他們的關係裡，前女友極度易怒，性情難以捉摸，她擔心如果自己違抗或是多說個兩句，就會被前女友傷害，但因為她還是非常愛對方，所以一直沒有報警，並且在最後關頭才選擇離開她。按照她的口供，對於這7起命案，她除了不忍心愛人被捕，知情不報以外，她就是一隻無辜的小綿羊。

不過她是怎麼說的，很快都不重要了。

得不到自白，Aileen Wuornos 頂多就是犯了竊盜罪，即便被判個幾年，也很快可以保釋。 因此警方告訴小泰，現在她是案件共同的嫌犯，但如果她能成功讓前女友坦承犯行，就將她轉爲污點證人，她也將不會因爲任何罪名被起訴。小泰秒答應沒有一絲猶豫。

接下來，她被安排住進一間汽車旅館，並寫了封信到監獄給前女友，信裡說到，警方查案查到她這裡了，她跑路住在某某住址，這支是旅館的號碼，希望她打來。Aileen Wuornos接到信，果然立刻回了電話，他們前前後後通話11次，通話過程當然也被警方全程錄音。起初Aileen Wuornos起了疑心，但在小泰說到自己很可能會想不開，考慮選擇離開人世的時候，她退讓了。

Aileen Wuornos 對她說：「別哭了，聽著，我不會讓你坐牢的。如果為了保護你我得認罪，我會的。」

掛斷電話後的一小時內，她就聯絡了監獄，表示要與警方談話， 1991年1月16號，34歲的Aileen Wuornos向警方自白，承認開槍殺害7名男子，也堅稱她是基於自我防衛才這麼做，但比起為自己辯駁，她花了更多的時間，在強調小泰的清白。她說一切都是她一人所為，跟小泰沒有任何的關係。

而她的7名受害者分別是：

Aileen Wuornos的自白，如同一陣風暴，瞬間席捲整個美國，也將她自己往死刑的命運裡送。

她被以6項謀殺罪名起訴，但因退休船員Peter Siems的遺體始終沒有被找到，檢調單位沒能將該案以謀殺罪法辦。

一直以來伺機而動的媒體，此時同樣火力全開調查兇手的背景，挖掘任何他們可以挖到的猛料，哪裡有新聞就往哪裡去。但是越追根究底，人們就越茫然，本來揭開帷幕，他們以為會看到一個全民公敵，一個極惡的瘋婆子，犯下泯滅人性的罪行而受到制裁，但當帷幕真的落下，社會上卻開始出現同情的聲音。

下一集，我們將針對Aileen Wuornos的過去，審判中出現的爭議，以及媒體大幅報導此案所產生的風向繼續講述。